热夏离去,秋雨来临,天儿也开始冷下来,中秋一过,离年关也就快了,每到这个时候,六部便开始忙得不可开交,一些事情拿捏不定时,又得烦承桓帝亲自裁决。太子帮着理政,还要时不时与百官勾心斗角,见不得沈庭珏无事,便把禁军重审名册的差事交给了他。禁军校场,一大早便有兵卫队列在跑动。“外头都道禁军被养废了,我跟你说,户部每年下拨的年费,根本就养不起两万多的禁军,哪能把他们养得兵强马壮?之前我嫌校场太小,想给禁军们挪个宽敞地儿,上奏几次,皆被内阁驳了回来。”闻惊崆抱着胳膊看禁军cao练,嘴上不停地跟沈庭珏发牢骚:“九大营就不同了,一年军饷顶过禁军的几倍,有好的地儿,也是先给他们,兵马司掌在世家手里,与户部同气连枝,内阁又是以谢阁老为首,把查账核对官员换成自已人,账本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明里暗里都想着打压禁军。”沈庭珏翻着禁军名册,只能偶尔遇见一两个认识的字,装模作样看了半天,面不改色地合上名册:“皇上呢?禁军可是他最重要的护身符,难道能容忍别人打压?”闻惊崆叹气:“世家势力盘根交错,何等难除,皇上坐拥天下,却依然要屈于世家的威势,近两年来还好,殿下不如皇上那般好脾气,世家拿捏不了他,对朝堂钳制大不如前。” 要账“天天都要为钱发愁,明年一开春,又要开始招募兵马。”落叶飘到闻惊崆面前,他抬手抓住:“可兵能招,但钱呢?钱能给吗?我又不是富甲一方,哪里养得起他们,如今日子已是精打细算地过,还不行,逢年过节,府里都不敢好好置办。”闻惊崆道:“去年行宫救驾,损坏了不少装备,禁军先拨了银子去工坊修理,户部那边到现在还拖欠着这笔工费,还有其他一些大大小小的账,一要钱户部就哭爹喊娘的,明年就是把刀抵我脖子上,老子也不干了!”沈庭珏屈起一条腿,嗤笑:“这么硬气,就直接去把户部屋顶掀了啊。”闻惊崆揉碎叶子,啧啧两声:“有钱是大爷,你行那你上啊,侍卫司隶属禁军,咱俩就是一条船上的,禁军有钱,自然也少不了侍卫司的好处。”沈庭珏顿时燃了起来,把名册塞他怀里:“重审名册的差事交给你,我去讨债。”闻惊崆冲着他背影喊:“哎!你要是真的能把银子要回来,我让全禁军的兄弟以后喊你做爹!”校场训练的禁军同时停下动作,齐齐“啧”了一声。为什么不是你自已喊他做爹?户部办事房。户部尚书王中贵笑容客气:“沈大人,不是户部不给你拨银子,是眼下库银开支尚未算清,内阁那边也还没批红,咱们是真的没办法拨啊!”
沈庭珏指尖搭在椅把手上,没有接话。屋内垂了竹帘,遮了些许光亮,王中贵看不太清他的神色,便没再继续说些什么,只叫下人奉茶上来。沈庭珏接了茶,拨了拨茶沫:“这是什么茶?”王中贵道:“碧螺春。”沈庭珏抿了一口,啧啧:“奇了,同样是碧螺春,我府上的怎么就没有王尚书这儿好喝,不愧是捞着肥水的有钱人,同我那个两袖清风的爹过的日子就是不一样。”王中贵听他阴阳怪气,假笑:“沈大人说笑了,不过是便宜的茶叶罢了,你喜欢就好。”“王尚书乃是世家新贵,怎么可能喝便宜茶叶,你逗我呢?”他这语气摆明就是要找茬的样子,王中贵把茶盏搁回桌面,不欲与他多做纠缠,站起身,客气地拱了拱手:“沈大人要是闲来无事,想在这儿喝茶也行,我手头上还有要务没干完,就先失陪了。”沈庭珏挑眉:“呦,才说了两句,你就顶不住了?这才哪儿到哪儿?”王中贵:“……。”这小子,说话怎么总带着一股欠揍感?沈庭珏摩挲着茶盏边缘:“王尚书有什么好忙的,是要忙着怎么给九大营添军饷和装备吗?还是要忙着怎么捞肥水?带上我一个可以吗?”王中贵笑得不能再假了:“沈大人惯会说笑。”“过奖。”沈庭珏说:“你今日要是不把账给我算了,我就让你变成笑话,传遍大江南北的那种。”他神色淡下来时,无端生出一股叫人不寒而栗的气势,很像是铁血沙场淬出的一身冷冽锋芒。王中贵暗自心惊,视线瞥了眼扶着刀守在门口一动不动的侍卫司,咬咬牙,重新坐了回去,继续打马虎眼:“沈大人,户部也是有苦难言啊,我就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吧,有钱谁不情愿结?这要是国库充盈时,那都不是个事儿,只是这钱眼下真结不上,你听我给你算啊,按照”“别废话。”沈庭珏把茶盏“哐”地扔到桌上,差点倒户部尚书一腿茶水:“谁还没有个难处了?各司其职,你的难处同我何关?你掌管户部,就要办好自已该干的差事,干不了,就趁早腾出位置给别人,要哭穷就去哭给你爹娘听,我现在只要钱,你给不了,我就去把你家抄了,我就不信了,你家里没藏座金山银山。”王中贵面上一阵铁青,干脆站直身,梗着脖子,居高临下:“沈大人若想蛮横对之,那我也没办法,反正要钱没有,你就是把刀架我脑袋上,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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