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一墙之隔的徐穆已经躺在了床上,睁着眼,默默地看着头顶漆黑的一片。此时此刻,他终于有足够的时间整理自己在穿越后繁杂的心绪。厚重的窗帘挡住了木屋外氛围诡谲恐怖的寂静之森,初初穿越的大学生被温暖的被褥安抚,终于陷入睡眠。……翌日尽管昨晚睡得很晚,但徐穆依然被生物钟叫醒了,一大早便强撑着起了床。但是他没想到,桑丘居然起得比他还早。“早上好,徐穆阁下。”桑丘披散着一头长发,在厨房对他微笑。过长的金色长发在没有那一点束缚后垂落到了地上,像昨天的那个午后一样散了满地。厨房顶上,柔和的白光洒在他金子般璀璨的长发上,映照得好似每一根发丝都在发光。徐穆怔怔地看着好像整个虫都在发光的桑丘,大脑瞬间拓机。良久,他才回过神,磕磕巴巴地道:“早,早上好。”【我去,好漂亮,真的不能怪我像个傻狗一样舔屏!】听到熟悉的心声,桑丘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变深,眼神微飘,耳尖也染上了一点红晕。他们默契地双双陷入了沉默。桑丘慌乱又掩饰性地将自己重新投进厨房桌上的早餐,但是他只是在热食品储藏柜里早就准备好的食物,根本没有什么需要做的。徐穆的目光左右游移,想要找个什么理由打破这个奇怪又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的氛围。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头金色长发上。“那个……你头发掉地上了,要不我在这里看着,你去扎一下头发?”徐穆眼神游移,犹犹豫豫地向桑丘提建议。他倒是想像昨天那样帮人家抱头发,但是,现在的氛围实在太奇怪,本能告诉他,如果他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说不定这个氛围会更奇怪。【害,要不是因为怕桑丘误会,我都想帮他盘头发,我的手艺老好了。】【话说,我记得这边的树皮,质感都还可以,说不定削一削,找什么东西点缀一下,还能拿来做最简单的簪子。】闻言,桑丘微微一愣,原先想要答应的“好”字,瞬间被他吞进了肚子里,转而便是另一句话:“可是,我不会用手扎头发。”其实,这话也不算谎话。因为,他确实不会用手给自己扎头发,他一般用精神力触手扎。用手的话,只会将那一头漂亮的金发给糟蹋了。看着桑丘那双无辜漂亮的浅绿色眼眸,徐穆喉头一噎。他沉默了半晌,心声里却是一片尖叫嘶吼,叽叽喳喳又难以翻译的乱码让桑丘无从得知对方的意愿。终于,他对上了桑丘的眼眸,漆黑的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那,你有小皮筋吗?”桑丘愣了一秒,随即脸上展开了一片笑颜。“有。”……梳妆台前,刻了繁复花纹的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理着金色的长发。徐穆没有说谎,他的手艺的确非常好。在问过桑丘的意愿后,徐穆为他留下了足够披散至后腰的长发,其余的通通盘了上去,组成了一个漂亮的发髻。放下木梳,徐穆微微后退几步,认真欣赏自己的成果。半晌,他满意地询问桑丘:“怎么样?你喜欢吗?”“好看,我很喜欢。”桑丘回眸,发自内心的愉悦让他毫无目的地对着徐穆展露了自己最美的笑颜。徐穆又一次看呆了。不知为何,看见这一幕,他突然觉得自己从前的诗都背到了语文老师的肚子里。明明绞尽脑汁想要形容眼前的美人,但是最后能想起来的,居然只剩下了苏轼的《江城子》。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我馋人家身子,我下贱!【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闻言,桑丘微微睁大了眸子,愣住了。但随即,就听见了雄虫懊恼的心声。【呸呸呸!这可不能瞎想啊!这特么是人苏轼悼念亡妻的,别说人家圣子没嘎,这身份上也不对啊!】【真是美色冲昏头……】徐穆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定力差,一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眼神飘来飘去,生怕自己再盯着桑丘,这没啥正经玩意儿的脑子里会不受控制地蹦出些什么虎狼之词。梳妆台前的桑丘却是眉眼微弯,笑眯眯地欣赏着徐穆的窘迫。虽然他不知道徐穆口中的“苏轼”是谁,但是,在昨天一通心声的洗礼下,他多多少少猜到了“妻子”和“老婆”的意思。所以“亡妻”指的应该就是那位苏轼阁下逝去的雌君吧。桑丘突然非常好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才能养出这样一群优秀又温柔的雄虫。无论是他遇到的徐穆,还是徐穆所提到的朋友们,他们的行事风格还有种种方面似乎都和祭司哥哥们讲的外界雄虫有着天壤之别。徐穆沉浸在自认为独属于自己的尴尬中,但很快,他就借着“反正也没谁知道我在想什么”为由,让自己从羞耻中走了出来。“那什么……你喜欢就好。”面对桑丘毫无掩饰的含笑注视,徐穆有点别扭地偏过头,脸上染上了一丝奇异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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