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光砚的扭伤并不厉害,在家里养了两天就又去上学了。他一向在学校很受欢迎,刚到教室,便有男男女女围上七嘴八舌:
“光砚你还好吗?”
“光砚你可以走路吗?”
“光砚你这两天怎么样?”
有热心的已经主动贡献自己的笔记:“光砚这是这两天你缺课的笔记,我都帮你补好了。”
“哎呀反正以光砚的智商,少两天笔记也不会怎样。”
曹光砚一一淡笑着谢过:“谢谢,我其实没什么事的,是老师他太夸张。”
但很显然他这话没什么说服力,女生嘟嘴道:“光砚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才会被三班那个垃圾一直欺负啦。”
“对啊光砚你真的要凶一点才行,那种人最欺软怕硬的啦。”
他们说这些话时,一班教室外刚好走过几人。
“永哥你走慢点,等等我们啦。”东均和李灿的声音很大声。
曹光砚闻声抬头,果然看见蒲一永插着兜从教室前经过,东均和李灿跟在他后面大呼小叫。刚才的议论并没有压低声音,不知道蒲一永有没有听到,曹光砚也不可能追上去问,就只能看着蒲一永臭着脸飞快走过教室前的长廊,而围在他身边的同学则是纷纷不爽:“真的是垃圾欸,欺负了人还这么拽……”
“迟早会有报应啦……”
幸好这时上课铃响了,大家纷纷回到自己座位,不再打扰他。
回校的第一天依然很平静,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快要期末考试,班导照例又在上面加油喊话——
“高三了,最重要的一学年马上过去一半,你们要好好考虑好自己的未来要做什么事情,高一的生涯规划课上自己定下的目标现在还有没有记得?有没有为自己的目标而努力?”
讲台上老师讲得慷慨激昂,讲台下曹光砚的思绪微微走神。
高一刚开学,为了让新生们都感受一下高中三年学习重要性,新生大会上学校就开了一场长达两小时的总动员演讲,新生大会后更是让所有人打乱班级学号顺序,自由组合听了一堂生涯规划课。
他就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遇见蒲一永——没素质、没礼貌、没有自知之明。
原本那堂生涯规划课只是他人生中一个小插曲而已,他虽然对蒲一永第一印象没有什么好感,却也不会蠢到直接摆出臭脸,反正他们又不是同班,蒲一永再没素质也妨碍不到他的高中生活。
但是当他高一刚开学一个月就从楼梯上摔下两次,体育课被各种球砸中三次,在走廊看书被人用力撞掉四次书后,他渐渐有些明白过来,这家伙那天一定是听到了自己的讥笑声,憋着劲要报复呢。
幼稚。
但真叫他报复回去,又觉得好像确实是自己理亏在先。
毕竟蒲一永没素质也不是他可以随便嘲笑人家梦想的理由。
但这家伙真的很得寸进尺!
几次不大不小的摩擦后,连两个班的班导都有些觉察出不对来,在曹光砚又一次被球砸到脑袋后,陈老师又心痛又愤怒,几乎是直接直问姚老师。
“你们班那个蒲一永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天欺负我们班曹光砚?我告诉你,光砚他可是我们学校重点培养的模范生,他的大脑可是关乎我的教职生涯——呸,关乎伦恩高中的教学荣誉!”
天天拿球砸曹光砚,把曹光砚的脑袋砸傻了怎么办?
姚老师自知理亏,却也护短。
“你怎么能确定就是我们班蒲一永欺负你们班曹光砚咧?搞不好是你们班曹光砚自己四肢不协调自己绊自己才摔倒。”
两个班的学生也因为两个老师之间的剑拔弩张各自气氛紧张。
“三班那个垃圾到底哪里有毛病?天天欺负曹光砚,是不是根本就看我们一班不爽?”
“一班那个模范生怎么天天受伤?被台阶绊一下都要怪我们班?模范生都这么脆弱吗?”
高一那年,一班和三班简直就是两国冷战。
而蒲一永和曹光砚就是在这样僵持的氛围下,猝不及防地见到了彼此的家长。
曹光砚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比起蒲一永,永妈确实是十分和蔼可亲的长辈了。
曹妈走得早,曹光砚几乎是被曹爸一个人拉扯大的,因为曹爸实在不算一个很靠谱的爸爸,曹光砚从小便养成了小大人的性格,有时做事比曹爸还要稳重可靠。
而永爸也走得早,听说还是意外走的,永妈一个女人养着半大儿子也十分辛苦。
两家人经济都不宽裕,曹爸和永妈之间也没有什么感情,只是两个寂寞的人遇见处境相似的彼此,便顺其自然凑在一起过日子而已。于是两年前,曹爸跟自己说,给自己找了一个后妈。
曹光砚还记得跟着曹爸一起去吃饭的时候,看见餐厅角落里的桌子上坐着一个卷发女人,女人身边坐着一个男孩。
他的眼睛都瞪大了。
那居然是蒲一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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