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跟王奔说了会儿话后出来, 见屋外没有个人,便自己找到了路,然后回到了招待客人的厅堂那边。刚到外头,这脚还没有走进去, 就听到了林氏气急的声音道:“女婿都病成这样儿了, 你们不想着求药、求神,反而先想着纳妾的事儿了!他这个样子, 娶个姨娘回来也行不了事儿, 不但白白闹得他更加不好, 只怕也害了别的姑娘一辈子!简直是岂有此理。亲家, 我说一句不好听的, 这么糊涂的念头, 我劝你们还是趁早打消了才好。”这边儿只听顾晴的婆母带着哭腔说道:“我们这也是实在没办法儿了啊。我们何尝不曾去求药,何尝不去求神呢?这两月来, 光是买药跟捐香油的钱, 前前后后加起来只怕有二三百两的数了。家是少奶奶管着,亲家自己问问她,什么我们没有去做?”林氏看了女儿一眼,沉默了一会儿, 才又说道:“那也犯不着纳妾,我看这样不大好。”这会儿,顾晴的公公开口了:“我们也知道的,家里的长子不能由小妾生出来, 纳妾也只是为了冲喜。我家奔儿这样儿也圆不了房,那妾进了我们家的门, 照旧还不是管儿媳叫奶奶?”“那也太对不住人家姑娘了。若是”若是王奔死了, 顾晴成了寡妇那也是无法。但是那人家姑娘家里, 就算是做妾,谁会做个快死的人的妾?肯定是家里穷得了不得才肯将女儿嫁给一个将死之人的。这样一来,还白白耽误了别人的姻缘,岂不是混账么?而且,这毕竟是个妾,将来王奔要真的能好了,人家成天在顾晴眼皮子地下蹦跶,岂不糟心?不过连王家老爷都发话了,林氏不过是亲家,虽然是他们家奶奶的亲妈,可到底不是王家人。王家跟她说明,不过是怕她将来要闹,其实他们家已经将事情定了下来了,怕是无法扭转。因此林氏话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了。直坐到下午,林氏就准备要回去了。顾晴亲自去送他们母子出门。林氏在门口拽着女儿的手,落了一会儿泪。顾晴看着母亲,也是止不住地抹眼泪,大概过了一盏茶时间,这才要分开。林氏擦完眼泪后,对女儿说道:“你好好保重,娘过两天再来看你。”顾晴是不断点头,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哭也是无用的,只是内心多少很委屈。她一生都柔软,不曾做过什么坏事儿,遇到外头的乞丐还要施舍两文钱,怎么老天偏要跟她过不去?林氏用自己的帕子帮女儿擦了眼泪,说道:“快止住泪,晚上给自己弄些汤羹吃。这两日眼见都憔悴了,娘回去了,你也回去,大冷天的不要在外头冻着。”“欸!”顾晴说着,将林氏扶上了车。云舒在后头上车,姐弟俩一开始互相都没有说话。还是顾晴说道:“回去照顾好母亲。”云舒欲言又止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阿姐自己也要保重。”之后云舒也上了车,吉祥驾车,母子二人很快便回家去了。对于云舒的欲言又止,顾晴并没有注意到。送走云舒他们之后,顾晴便回到了家中,公婆已经在商量着买个姑娘来冲喜的事宜了。累了这么一段时间,忽然觉得时分疲惫。这会儿张妈正好抱着丹姐儿出来,小孩儿已经开始在吃辅食了,这会儿刚吃过了一些食物,张妈抱着她走,正好消消食。直到看到女儿,顾晴才觉得这个世界还算是有些美好的。这边云舒跟林氏坐上了马车,还没离开王家多久,林氏就对云舒问道:“方才你去你姐夫房里,他同你说什么了?”云舒动了动袖子,面色正常地说道:“没什么,就是说我们家给的药,他用的不错。”林氏叹气道:“不错的话,明儿再送点过去。好在你上次去宋城的时候带了些珍贵药材回来,要不然他们王家便是有钱也难求到这一份药。”云舒点点头。回去的路上,因为王奔的病情,云舒跟林氏的心情都不大好。平时他们母子二人凑在一起话还挺多的,今日倒是没怎么说话了。回到家后,云舒吩咐杨嬷嬷:“明儿叫吉祥去把今日送的药再多拿些过去,药材都在太太那里,让他不要忘记。”杨嬷嬷应了,云舒这才回屋去了。他走到榻前躺下,伸手从袖子里找出了姐夫给他的一张纸。纸的最前端写着“休书”二字。古人讲究女人生了小孩,不管男女,一般情况下,女子不是犯了十分过分的事儿的话,是不能随便休弃的。因此休书上主要写了两条跟顾晴完全没有关系的罪名,第一条说她不敬公婆,第二条说她善妒。云舒回想起方才跟姐夫的对话。“姐夫,为什么不写和离书?”“你姐姐的性格,不会同意。云舒,将来我去了,她在王家过得不好,你就带她走。”想到姐夫死前还在为姐姐做打算,云舒被他们的感情所打动,一时间眼睛酸胀,喉咙哽咽,说不出的意难平。十二月到来,天气越发冷了。今年的江南地区也下了一层薄薄的雪,云舒他们家买了足足的碳,在学堂放假之后,就窝在家里过冬。
南方湿寒,早上洗漱完毕,一出门就能将人冻个清醒。云舒从天井处绕到吃饭的厅内,可能是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一下刺激到了鼻子,云舒进屋时轻轻打了个喷嚏。林氏见了,有些担心道:“快来吃热粥,这会儿天气冷起来,可千万别染了风寒了。”自从他姐夫小病酿成大病以来,林氏就紧张起了家中所有人的健康问题,一旦有人有个头疼脑热的,林氏见一日不好,云舒在纸上写上了一句“天行健, 君子以自强不息”,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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