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了一天的队,天都黑了,周细微三人才堪堪排到城门,往前看更是不知道还有多久,前面甚至有人打地铺都睡下了。
天一黑这队伍就不动,估计是仙人也要休息,选拔显然不是十二个时辰一直进行,三人也学着周围人的样子坐下。
夜色深深,却不减城内繁华,处处灯火通明,不少小商小贩还在做着生意,周细微去买了几个饼,他们带的干粮都已经被秦春雪的紫水腐蚀殆尽。
前面的富老爷大快朵颐珍馐美味,大头啃着饼面露羡艳之色。
周细微倒是不在乎吃的什么,他呼吸着城内的芬芳,心已然飘摇上了青天。
……
“我们不走!给我们个说法!”
“蝇营狗苟!仗势欺人!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这事没完!”
早上周细微被一阵吵闹之声叫醒,巨人石像脚下,城门口,一个满头白发的老翁指着卫兵怒斥,一老妇在其身后掩面哭泣。
参加宗门选拔的排队者不少侧着耳朵倾听,叽里呱啦聊得热火朝天,八卦的样子一目了然。
秦春雪起的早,买了包子和粥给几人当早饭,周细微问他这是咋回事?
秦春雪这几天话少得出奇,静默了一瞬,还是愿意解答周细微的疑问:“三年前,两位老人的儿子进城赶考,写信回来说是当了大官,两位老人循着信件找来了郢都,却再也没见儿子的一丝踪迹,也没有信件寄回。”
“说什么呢!国家声誉,岂容小人三言两语诬蔑,全部噤声!”一个身穿红甲铁胄的卫兵手持铁剑厉声喝道。
一下子,队伍就安静了。
红甲卫兵见众人呆若木鸡,很是满意,转身一脚踹到横眉怒眼的老翁腹部:“滚蛋,你俩!就是不让入城,怎么,还想进去散布谣言啊?不把你抓进监狱已经是圣上宅心仁厚了!”
老翁明显是年纪大了,被一脚踹地上就再没起来,老妇一下子跪地扑到老翁的身边,扶起老翁,颤着手指向那卫兵:“我儿含辛茹苦十几年,一朝进京以为能为国效力,谁知道这一去就再不复返呐,可怜我儿,去得不明不白!”
她哭得声泪俱下,肝肠寸断:“天理昭昭!我的孩儿就是被这皇帝老头戕害了!”
此言一出,人群哗然,红甲卫兵脸色瞬间变了:“一派胡言!捉下去!捉下去!给这毒妇押进大牢。”
卫兵一拥而上,老妇哭喊之声愈发响亮。
突然,城门跳下一灰袍男子,气宇轩昂,身披麒麟绢甲,一派轻松笑意:“阿武,一大早,这么大的火气?”
红甲卫兵立即弯腰行礼,食指连连指向老妇人:“常将军,这毒妇妖言惑听,欺君不敬!”
常将军双眼微眯,不露声色打量老夫妇一番道:“阿武啊,这两人是樊善许的父母吧?”
红甲卫兵立刻点头哈腰:“正是正是,不知道常将军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呀,小人一定能帮尽帮。”
“松开吧。”常将军这话是说给绑缚老夫妇的士兵说的,他拍了拍红甲卫兵的肩膀。
士兵们对视一眼,立即放下了手上的动作,泪眼婆娑老妇跪在地上,华发苍凉,尘土飞风萧萧,灰袍的将军跨着大步走到近前扶起了老妇。
常将军脸上一派柔和耐心,轻声细语道:“您受惊了吧,这件事公主殿下自然会给您回复,请二位随我入城。”
嚅嗫之语将吐未吐,老妇终是无言,红甲卫兵阿武极有眼力见地窜到老妇身后亲自扶起了倒在地上哎呦哎呦叫唤的老翁,切切威胁:“算是运气好,下次我再见到你们闹事,必定将你的肉身切成臊子喂给狱犬。”下一秒又扬声笑道:“常将军,这人没事,我们快去公主府上吧,别让月殿下等急了。”
常将军一双凤眸似笑非笑随意点了身边的一个侍卫:“你,去把人接过来。”
“阿武啊,你去公主府干甚么呢,领罚吗,看城门似乎也不是很适合你。”丢下这一句话,常将军携闹事的夫妇两人扬长而去。
红甲卫兵保持着笑意直到常将军的身影远去,霎时,一张脸黑了下来,几个卫兵围上来想安慰他,红甲卫兵一点不领情,一脚踢飞一个卫兵,怒气冲冲地冲到默默排队的众人前,一棍子哐地一下狠狠砸到地上。
“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听清楚了吗!要是让我听到一点风言风语,你们都脱不了干系!”
他这副样子活脱脱想一只暴怒的狮子,红通通的鬃毛炸开的如有实质,周细微等人忍不住憋笑。
等排队过了城门一段之后,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回味过来,周细微的心中隐隐浮现出一抹不安。
进京赶考的儿子?写信回来做了大官,却没有一点音信?
乌云暴雨夜的那个浑身湿透的瞎眼青年倏忽现在了周细微的脑海里。
“我弟弟做了大官,还叫我保密嘞。”多年前的一天马二满面笑容地骑着马挥手向周细微一家告别。
是巧合吗,还是?
疑窦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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