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抽动了一下,突如其来的焦虑顷刻间袭上来,她立刻醒了,沉吟道:“我会陪你。”闻奈一顿,把热水递过去,笑意弥漫开来,说:“我知道。”宋卿接过水,抿了两口润唇,伤口已经结了痂,遇水便软了,又有点痛,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夜的荒唐,咽下去的水也变了味道,问:“你真的是来看流星雨的吗?”闻奈听出了她的话外音,“怎么?不像吗?”宋卿用眼神去指不远处的两排长焦炮筒,淡淡说:“你怎么不拍照?”闻奈在帐篷里盘腿坐着,微微笑着,说:“我拍了啊。”宋卿就去找,找了半天也没看见符合的相机,有种被捉弄的羞恼,“没看见。”闻奈打了个呵欠,眼神倦倦的,懒懒地笑着说:“我用眼睛拍的,画面记在我的脑子里。”指尖轻轻碰了下太阳穴,眸子里闪着莹润的光。宋卿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恍惚看见女人睫毛上沾着的露水,她这几天出差没来得及修理指甲,前端冒出锋利感,轻轻掐着掌心也会疼。闻奈又打了个呵欠,那点湿润便顺理成章了起来,她歪了歪头,认真地说:“还有你的样子,我全部拍下来了。”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注视着宋卿,夜色里隐藏了眼圈的一点红,所以这句算不得情话的话,已经足够撩人心弦了。宋卿低眸去看她,说:“闻奈。”“嗯。”闻奈轻轻应道。宋卿心里说不上坦荡,只是情绪不由掌控,有些害怕,她狠狠咬了下舌尖,才说道:“有些话就不必说了。”大概意思就说,我们还没熟稔到这种地步,相互交换情欲的工具罢了。过了会儿,闻奈才笑着说:“好啊,宋卿小姐。”她语气如常,称呼却不是惯用的,宋卿听不明白其中的情绪波动,或者听清楚了,又主观地不去理会。接下来的半小时里,她们相顾无言,连激情退却后的平淡期也不曾存在过。头顶的帐篷遮住了闻奈的脸,宋卿一度以为她睡着了,所以不敢出声打扰,虽然她自己昨夜也没休息好,困顿极了,但是平台上呼嚎着风声,凉意总会灌进来,再者,挤在这样小的椅子里,她实在是难以入眠。纠结,让宋卿又多吹了十几分钟冷风。此刻,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两声,声音微乎其微,掩藏在风声里,几乎不会被人察觉。“很饿吗?”闻奈望着她道。本以为不会被发现的宋卿脸颊有点烫,说:“我不饿。”但实际上,她已经饱饿交替好几轮了。闻奈冷冷地笑了,声音沾了几分凉薄,“宋卿,说实话。”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得不对,宋卿很自然而然地弱了声线,说:“有点饿。”表情是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的委屈。“晚餐吃的什么?”“没吃。”
“午饭呢?”“面包。”“那朵小白花?”“谁?周秘书,一起的。”等她反应过来,自己是在用这件事博得注意力的时候,闻奈的脸色已经极差了。闻奈从帐篷里出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说:“你一整天就吃了口面包。”多稀奇,宋卿觉得自己的行为像摇尾乞怜的小狗,可她明明才说了狠话来着,这波打脸就来得如此快。她正了正神色,说:“工作需要。”她的唇很快被捂住了,女人的掌心温暖干燥,只是她的侧脸是烫的,便透过来一丝丝沁人心脾的凉意。她想蹭,立刻忍住了。闻奈眸色渐凉,昏黄的路灯打在眉骨上,落下一圈浅色的阴翳,衬得她五官愈发精致,像摄人心魄的妖精,“资本家有你是她的幸运。”不过,她们都知道这只是个推脱的借口,却足以证明宋卿是匆忙赶来的。思及此,闻奈眉眼柔和了些,离了两步远,轻声说:“起来。”宋卿思考了下,决定还是用睡觉来抵挡饥饿感,于是说:“闻奈,我想睡觉了。”她仰着脸,语调不自觉绵软。闻奈心弦被拨了一下,双臂环抱,做了个好整以暇的姿态,“你这样饿,晚上怎么会有力气。”力气?睡觉需要什么力气?宋卿卡了下壳,想了半天才咂摸出其中的意味来,慢吞吞地说:“我力气很大的。”“是吗?”闻奈轻轻笑了,意味深长地说:“那你证明给我看。”宋卿眸子里是一闪而过的慌张,初吻都费劲儿,还初夜呢,手不发抖就不错了。闻奈看起来温柔,但生起气来也是不容置喙的,虽然宋卿觉得这气恼也太没理由了,但还是折服于这种强势的关心。她总觉得自己在感情这方面有点受虐的倾向。闻奈脸色微沉,拧着眉心,说:“走不走?”她们之间的关系是可以做到这种程度的吧?宋卿思忖了几秒后,站起身跟着走了,就是在椅子里缩了太久,小腿有点儿发麻,像数不清的跳跳糖在肌肉里噼里啪啦地炸开。她抿了抿唇,步子挪得有些慢,在女人回眸望过来的时候,又绷着一张脸。闻奈扬了下眉头,放缓脚步,在宋卿靠近的时候,灵活的手指交缠上去,迎着对方讶异的目光问:“你还要在苍南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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