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房没那么浪漫了。宋卿脸不明显地红了,抿唇说:“有北极星。”她眼睛有点近视,只看得见最亮的两颗星星,一颗北极星,还有一颗是闻奈。只可惜情话太含蓄,没人听得懂,不过逢场作戏,也无人深究。翌日,宋卿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旁边空荡荡的。窗纱被风掀起一角,阳光洒落在凌乱的床铺上,宋卿用手背遮住眼睛缓了会儿神,才后知后觉想到伸手去探旁边的温度。但被子被晒得暖烘烘的,判断不了闻奈离开的时间。宋卿嘴角噙着笑,仰躺着看天花板,逐渐盯出几个五颜六色的光晕,要不是身上的不适感还存在,她甚至要怀疑昨夜的真实性了。“叮——”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唔”她起得猛了些,后脑勺钝钝的痛,像被裹了棉花的鼓槌敲了两三下,她揉了揉额角,最后在搭着外套的沙发夹缝里翻到了快没电的手机。宋卿拂去上面的灰尘,打开手机看了眼消息,是集团领导发的,周一要接待专家组,紧急通知参与人员明天去加班开会修改资料。今天是周六,宋卿原计划是明天下午再回南城,但眼下事权从急,她只能提前回去,只是答应闻奈的三天只能夭折了。手机屏幕荧荧的光映在宋卿的脸上,她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回了句收到,至于其他一些无关痛痒的消息,她一概已读处理。宋卿还没想好怎么和闻奈说。她随手套的衬衣是在地上捡的,上面两三颗扣子没扣紧,视线正好对着全身镜,能窥见锁骨上半掩的红痕,领口还残留着一股很浓郁的酒气。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宋卿老脸一红,看不得自己这幅模样,伸手把领口扣紧了。昨晚后半夜,小王送上来一批酒,说是大老板指名要的。宋卿今天要开车,不敢碰酒,只得抿了抿,刚好沾湿唇瓣的量,但闻奈就不同了,喝酒犹如喝水,窝在她怀里,灌下去一杯杯的红酒。投影仪也开着,挑了部喜剧电影,两人没说太多话,宋卿几次想象征性拦一下,闻奈就揪着她的衣领凑上来吻,讨饶道:“是电影太有趣了。”电影有不有趣宋卿不知道,反正她挺心软的就是了,想到这里,她唇角的弧度不由地又上扬了几分。总之,苍南古城是个有趣的地方。半小时后,宋卿洗澡换衣服,收拾好行李箱,腕表扔在床头柜,她俯身去取,指尖刚要碰到的时候,瞥见旁边放了张对折的纸,展开后,里面是一串小叶紫檀。
宋卿顿了顿,指腹摩挲了下刻珠,是云纹而非经文,并不是闻奈手腕上戴着的那串,这个认知反而让她松了口气。——“赠卿”两个字是行楷,略显潦草又不是风骨,宋卿的字儿像狗爬似的,眼里流露出一点点羡慕,她折好纸,随手放进包里,把手串和腕表迭戴。她戳开闻奈的微信头像,删删减减发了条消息,【谢谢】。等了三两分钟,对面一直没响应,她也就没再过多关注。因为今天是周末,退房的人比上班日要多些,那棵玉兰树下面站了几个人,宋卿下意识往那边看了眼,背影都很陌生。小王见她提了行李箱,跑过来帮忙,热情地说:“呀,宋小姐要走了?”宋卿颔首,“是,我来退房,两间。”她这是把徐文渊那间房也算上了。经过几日的相处,小王以为她是两位老板的朋友,语气都要熟稔许多,“哪两间?哦哦哦,你说隔壁那间房啊,那间房大老板已经退过了。”宋卿愣了下,才缓缓地反应过来。陈最在前台退押金,穿了件棉麻衬衣,肥裤管兜满风,眉头微蹙,“小土豆,帮我去仓库给客人拿赠品!”“哦,好!”小王朗声应道,转身倒了杯热水,丢了一小撮龙井茶叶,说:“这会儿人多,宋小姐你等一会儿吧。”“好。”宋卿让她快去,对着蓝天白云发呆的时候倒是没再想起闻奈,什么都没想。“诺,这是多的房费和押金。”不知什么时候,陈最应付完客人坐在她对面。宋卿睁开眼,眼底藏着淡淡的倦色,眉头很轻地皱了下,“你这样做生意不赔吗?”陈最咬着牙刷,接了杯清水,仰头咕噜噜两声,“啧,我们服务至上,特殊客户懂不懂?”说完,他拿出了个精致小巧的纸袋子。宋卿把房卡推给他,抿了口茶水,问:“这又是什么?”陈最擦了擦下颚的水渍,也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喝,“赠品啊。”他从礼品袋里拿出个密封的小铁罐,只有巴掌大小,上面有个易拉环,“酒曲,能酿造一斤米酒,每个客人我们都送的。”宋卿就没再说什么了,拿好东西全放进越野车后备箱里,轰了一脚油门,临走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小王,怎么不见你家大老板呢?”“可能回家了吧,大老板不常来苍南的。”小王笑笑,把门前的落叶全部装进竹编的背篓里。所以,这算不算不辞而别?要不是她要提前离开,自己是不是就被放鸽子了?宋卿脸色不太好看,捏紧方向盘的指节泛出点点苍白,问:“你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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