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男孩子眉眼稚嫩,手里却拿着武器,两方都有簇拥者,撕心裂肺地吵着架,感觉随时可以打起来。这又是一件极其突破宋卿认知的事情,她拧着眉毛,有些迟疑,“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他们在虚张声势,没人敢真的动手。”祝遥无所谓地笑笑。宋卿不这样认为,她坐在一块青石上,“你表哥看起来挺瘦的。”祝遥挑了下眉,“他打不过对面,我希望他输。”“为什么?”“因为他欺负过我。”厂房的位置还在市区,废弃是因为城区的扩建,所以这里并不算偏僻,一墙之隔外有人走动的声音。祝遥说这话的时候,微微垂着头,指尖碾着草屑,尾音很轻很轻。“那我也希望他输。”宋卿小声说,蜷缩着身体,把下巴搁在腿上,陪祝遥静静地坐着。附近被规划成教育园区,新建了很多国际学校,例如祝遥就读的南城一中,于是这座厂房就成了问题学生解决私人恩怨的场所。祝遥偏过头,看见宋卿清澈的眸子,突然很后悔带她来,很生自己的气,坦言道:“板寸是我找来的人。”她咬紧脸颊上的软肉,长睫轻轻颤着,第一次很害怕从少女的眼眸里发现厌恶的情绪。谁知,宋卿却义愤填膺地说:“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还叫他表哥?”祝遥猛然一怔,倏地盯紧她,“你真这样觉得?”也许是她语气里的急切,又或许是她攥得宋卿很痛。宋卿有点茫然地看着她,说:“不然呢?你是我的朋友。”听见这个,祝遥的表情难掩复杂。她们聊天的这会儿,场内的形势已经发生变化,板寸和红毛势同水火,一言不合红了眼睛,扭打成一团,初中的孩子很容易被“义气”这两个字裹挟,啐了口痰,迅速加入战局。板寸家里是开废品站起的势,小时候帮着家里搬货,使不完的力气,红头发的表哥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很快被打趴下。不知道谁的棒球棍飞到了场外,落在了宋卿和祝遥面前。两败俱伤从来不是祝遥的本意,她只是想让红毛惧怕,但一想到他曾对自己做过的事情,祝遥胸口泛着恶心,忍不住浑身发抖,叫停的话堵在嗓子眼儿。宋卿以为她害怕,主动捡起棒球棍握着手里。两拨人不同程度见了红,厂房外忽然传来急切的犬吠,两只拴着铁链的马犬冲了进来,后面跟着它们的主人,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人。那人笑了笑,挑起眉梢,摇晃着手机,“小朋友们,再不走我报警了哟。”
少年人心气甚高,天不怕地不怕的,板寸作为胜利者,不能在小弟面前落了面子,“小爷可不是被吓大的!”“噗!”那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两只马犬像狼一样仰头嚎叫,他擦了擦眼泪,“哈哈哈,小爷怎么还没过变声期啊?”红毛哼出几声嗤笑,鼻息喷起了灰尘。板寸憋得脸通红,大声喝道:“cao!闭嘴!”又转过头来,指着来人,怀疑道:“你真的报警了?”那人摆摆手,懒洋洋的语气,“我真是懒得和小孩子废话,阿文阿武,上去咬他们。”他松了手,两只马犬纵身一跃,在空气中划出流畅的曲线,露出几颗尖锐的獠牙。小孩子再怎么装狠,面对这种扑上来的凶兽还是打心里发憷,尖叫着散开,根本没注意到马犬避开了手臂小腿这些露出来的地方,一直逮着裤腰咬。两拨人迅速作鸟兽状逃散开来,地上留了几根机械棍棒。那人站在门口,双手环抱在胸前,“阿文阿武,走了。”“呜呜呜——”两只马犬此起彼伏地叫着,对着宋卿藏身的方向卖力挠着地。“嗯?”那人疑惑地偏偏头。宋卿紧张地咽了咽唾沫,祝遥拉着她站起来,贴着墙边靠着,就像那天在小巷里的姿势。“程景宁。”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你怎么去了这么久?”程景宁摘下鸭舌帽,揉了揉头发,笑说:“遇见了件好玩的事情。”闻奈站在厂房外面,正对着破碎的玻璃窗,窗户是半圆半方的拱形,小部分玻璃还保留着琉璃质感,光线从高墙的换气扇照进来,洒在半扇玻璃窗上,反射着令人目眩的光。宋卿觉得声音很熟悉,睁开眼睛看过去。视线在空中碰上,闻奈正好也在看她。祝遥以为她在看那两只凶神恶煞的马犬,用手掌挡了挡她的眼睛,说:“别看。”她在想板寸和红毛的事情,视线飘忽不定。闻奈走到门口,对程景宁说:“走吧,她们都准备好了。”“好啊好啊。”程景宁笑眯眯地点点头,又叫了声“阿文阿武。”谁知,阿文和阿武还是不肯走,像疯了似的冲上去,甩着头把幕帘一样的绿植连根扯下来,露出两道亲密的人影。“呜——”,“呜——”两只狗蹲在程景宁面前,边哈气,边邀功。程景宁抚着下巴,掌心无意识地蹭着马犬脑袋,笑说:“还真是两条傻狗。”闻奈就算想熟视无睹也做不到了。不过,她突然就懂了那天突然发起疯来的宋斯年,如果这是她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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