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她接到一个电话,自称是程稷北的哥哥,说他就在学校门口,想要见她一面。那是齐郁玥去游泳了还没回来,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去见。等她到了校门口,看到降了一半的车窗里露出的那张脸,悬着的心就放回去了。这必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哥无疑。程稷南示意她上车,齐郁也没多想,被他载着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程稷南开门见山,自我介绍之后,就直接告诉她,她之前去医院做的骨髓配比结果出来了,她的骨髓和程稷北的相匹配。齐郁听完,眼睛瞬间一亮:“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捐骨髓给他了?他有救治的希望,是不是?”程稷南莞尔:“我不是医生,具体能不能,要怎么做,你需要问医生。我今天来见你,是有别的原因。”话落,他抬眼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在他前面二十六年所见过的各式各样的女孩子里面,齐郁还是挺让人过目不忘的。长相甜美,气质清纯,不施粉黛,脸色苍白,那双望着自己的眼睛尤为明亮清澈,像一汪宁静的湖水。就是穿得过于普通了些,t恤牛仔裤配运动鞋,说她还是高中生可能都有人相信。程稷南在来之前,查过她的背景。老家在榆城乡下,很小的时候,父亲意外去世,母亲后来改嫁到稷城秦家。高中之前一直都在榆城,后来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她才被母亲接到稷城。从小到大,她的老师和同学对她的评价都很高,年年的三好学生,乖巧懂事,乐于助人,除了性格稍微内向害羞了些,几乎没什么缺点。程稷南在没见到真人之前,单凭白纸黑字的调查资料,脑海里突然跳出了四个字。宜室宜家。齐郁见他半天都没有说话,心里有些急,以为程稷北的病又有了什么变故,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声:“程……程先生?”程稷南回过神,虚蜷了手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请问齐小姐,你和我弟弟程稷北是什么关系?在交往吗?到什么程度了?”他本来还想进一步问她,发生过关系没有,但见对面的女孩突然不太自在地垂了头,隐约可见泛红的脸颊,交叠在膝盖上的双手也紧紧攥在一起,最后那句话就没问。果然调查的结果没错,这女孩是挺容易害羞的。 不过如此她低着头不说话,他也不急,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喝着咖啡。他刚从国外回来不久,进了程氏工作还不到一个月,老爷子想要历练他,给安排的职位也不高,偏巧这时候程稷北就检查出了问题。堂姐程瑶去年嫁了人,如今刚刚怀了孕,程稷理和杨铭也正在国外念书。同辈里面,就他目前算是闲人一个,为程稷北病情奔走的担子就落在他的身上。主治医生说,像这种急性白血病,最佳的医治方案就是化疗之后进行骨髓移植。医院骨髓库里没有合适的配型,但程家不差钱,在全国甚至全世界的范围内寻找。程稷北的同学们听说了,也组织了一个小团体去医院配型。结果,那么多人,偏巧就齐郁合适。程家人就让程稷南过来跟她谈,按他们的意思,不论她提出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她,只要能救人。程稷南在听说她是程稷北刚交往不到两个月的女朋友时,无声地笑了笑,还挺好奇,他弟弟喜欢的女孩儿是什么样儿的?见了面,发现也不过如此。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面前的咖啡已经凉了。齐郁终于抬起头,声音小小的,在程稷南略带压迫性的眼神下,带着几分颤意,缓缓开口:“我和他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我希望他能好起来。所以需要我做什么,我能做什么,我都可以……”“齐小姐,首先我有必要跟你说明一下,骨髓移植可不像献血那么简单。”程稷南打断她的话,从手机里找出一段视频,调转了屏幕的方向播给她看。那是一段抽取骨髓的3d模拟视频。齐郁目不转睛地看着,当她看到电动穿刺针插进髂后上棘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齐郁自小身体素质还不错,很少生病,别说住院,就是点滴都没打过。看了那段视频,当即脸色就有些害怕。程稷南淡淡一笑,收回了手机。“尤其像你这种异基因骨髓移植的情况,其实很大程度上都会引起排斥反应,它——”“程先生,”她像下定了决心一样,抿了抿唇,忽地抬起头,直视他的目光,“您说的那些,我这些天也都上网查过,我都清楚。”程稷南向后一靠,翘起二郎腿,食指在扶手上敲了敲,挑眉而望,似乎在示意她,继续说下去。齐郁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但是不论这个过程有多么复杂和危险,我都可以接受,我承认自己胆子小,刚才看那段视频的时候,我也害怕过。但如果我这么做,可以救我喜欢的人,为什么不做呢?您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因为没有钱,或是找不到匹配的器官移植而死去吗?我还记得我有一个童年玩伴,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她十四岁的时候,得了很严重的病,需要换肝,也找到了和她匹配的肝源,家里人卖房子卖地,到处去筹钱为她做手术,结果临到手术之前,对方却突然反悔不肯捐献了,她没多久就走了。您知道,她的父母当时有多伤心吗?”
“我也难过了好久,那时候我就对自己说,如果有一天,如果是我面对那种情况,我一定毫不犹豫选择救人,更何况,躺在那儿等着我的,是我喜欢的人,只要我的身体符合捐献条件,我就一定会捐。”程稷南垂了眼眸,继而递给她一条手帕。齐郁都不知道眼泪是什么时候流出来的,接过手帕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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