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稷南蓦地心尖一动,抬眼看过去,缺见她又扭头看向别处。明明脸上挂着笑,偏偏眼眶里又有什么在一闪一闪地打着转。最后,还是控制不住,沿着脸颊落下来,透明的两颗,挂在下颚两侧,欲坠不坠地。他忍不住想替她抹泪,抬了抬手,却发现够不着。齐郁发现了,又靠前两步,缓缓蹲下身,乖乖地闭上眼睛,仰起脸凑过去。这份主动令程稷南微微吃惊,略一抬手就,悬在她脸上的那两滴泪就被他轻松抹了去。齐郁旋即又睁开眼,像只撒娇的小猫一般,在他的手心里轻轻蹭了蹭,笑地眼睛都眯了起来。晨光在那一刻从窗外洒金洒落进来,她听到他轻声问了句:“还会离开我吗?” 偏爱程稷北从外面刚推开一丝门缝,刚好听到程稷南问出那一句话。他的声音是从没有过的温柔。程稷北就从没听过他对谁这么说过话。搭在门把上的那只手,像被烫了一下,向后一缩,门又关上了。他背靠在门上微微喘气。他只是听到那样一句话,不知道里面的情景如何。虽然也明白,以程稷南现在的身体状况,他什么也做不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单单那一句话,就弄得他耳根有些发烫,仿佛撞见了什么不该他看见的场面似的。程稷北忍不住心里苦笑起来。他其实并没有昨天说得那样,看得开,放得下。他知道,他和齐郁再也回不到从前,两个人之间横亘的太多。但如果只是外界因素,程稷北是有信念可以为了齐郁,去搏一搏的。但是如果,你想要为之而对抗全世界的人,心里有了别人呢?似乎一切就都变得没有意义。那天在丧礼过后,江心媛大闹一场,齐郁在听到程稷南出事后的反应,一点不漏地全都看在眼里。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认真地思考起来。他不得不承认,程稷南在她心里的分量很重,已经超过了自己。这个事实,有些让他难以接受。毕竟,从他得到的信息里,程稷南和齐郁的开始,是程稷南蓄谋已久,齐郁像猎物一般,一步步掉进圈套里。所以,猎物怎么能爱上猎人呢?多么让人匪夷所思?但齐郁对程稷南的感情似乎就是这样,爱而不自知。程稷北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他才会特意从稷城赶过来,一是因为听说程稷南受了伤,具体情况不明。程稷南不在稷城,父亲程佳年和二叔程佳华要留下来守着程氏,老爷子年纪大了,更不可能过来。程稷理最近在忙些什么也不清楚,三两天都不见人。杨铭正好有个官司要打,能抽出时间来去葬礼上帮忙,已经很难得。一圈算下来,只有他是个闲人,能陪着陆令薇和程佳岁来永川。程稷北没告诉任何人的是,他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听说齐郁也在永川。他想亲眼确认她平安无事,还要把他心里的想法告诉她。如果她真的喜欢程稷南,那他就成全他们。他知道,齐郁跟程稷南在一起,阻力会比和自己在一起时更多。这条路已经很难走了,他不想连自己也和外界一样去为难她。程稷南的情况没他们想象中严重,但也没好出多少。永川这边的医疗资源差,爷爷执意要让程稷南转回稷城。爷爷有多看重这个孙子,全家上下都知道。每个人的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不同程度的偏爱。就像爷爷对程稷南,陆令薇对程稷北。程稷北小时候不明白,为什么他从不嫉妒爷爷明显对大哥的偏心,而他这个大哥,却总是对他们的母亲夹枪带棒,冷嘲热讽。后来再长大一点,他忽然明白,因为母亲对于每个孩子来说,意义都是不同的,爷爷可以有很多个孙子孙女,对哪个偏心一些也无所谓,但是每个孩子都希望母亲对自己的爱是全部的。
程稷北有时候甚至会想,假如没有自己,假如母亲只生了大哥一个,是不是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身后的门一开,程稷北回过神,转头望着从里面出来的齐郁,视线又越过她,朝里面看了一眼。齐郁轻轻“嘘”了一声,说程稷南又睡着了。毕竟刚做完大手术,身体再好的人,此时此刻也会虚弱无力,需要多静养休息。所以,齐郁并不是很赞成程稷南在这个时候转院。但是,她是他的什么人呢?没有任何立场掺和程家人的决定。程稷北点了下头,又瞥见她的脸色,示意她坐下来歇会儿。齐郁坐下的时候,又顺口问了句,手续办好了没有?“主任开会去了,母亲已经去找他签字,估计快好了。”她闻言点了点头,继而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怎么没看见你姑姑和杨铭?”提到他们,程稷北的眉头一皱,瞥了眼紧闭的病房门,低声道:“我告诉你,你别告诉他。大哥这一出事儿,爷爷着急上火,昨晚上血压就高了,半夜进的医院,姑妈和表哥他们得了信就回稷城了。”齐郁吓了一跳,忙问:“老人家没事吧?”程稷北摇头:“要住院详细检查一下,毕竟年纪大了,很多事情说不好。爷爷是看着身子骨硬朗,其实都是靠心气儿撑着,各种小毛病不断。我这几年虽然都在国外,也听说他每年都要住院调养几次。只不过这回严重些。”齐郁呐呐地点了点头:“看来,在老人家心里,对他真的挺看重的。”程稷北笑了笑:“毕竟是长孙嘛,又是从小带在身边的。”说着,他转头看向齐郁,“你很能理解这种感受吧?我记得,你也是被爷爷奶奶带大的。”“嗯。”提到自己的爷爷奶奶,齐郁的情绪也变得低落起来。血缘这种东西很奇妙,不是说和谁的血缘最近,感情就最深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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