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量的责任。
破天冰觉得安心,又好像很难过,待到数年后回忆往昔,他自己都震惊于自己当时的平静,想不通这是为什么。然而事实就是他不假思索相信了傲长空的解释,相信傲长空会是他真正的家人,自己以后不用再时刻提心吊胆,唯恐哪天收养他的大人突然失了兴趣将他送回孤儿院。他相信了,于是事情翻篇。
那天晚上傲长空带他去学校隔壁街区一家新开业的月神殿风味特色餐馆,用一种闻着像牛奶喝着也像牛奶的乳白汤底涮火锅,说要吃顿好的,尤其要多吃鱼,脑子会变聪明。快吃完的时候风万里才过来,他满课所以来得有些迟,那会儿破天冰都困得要睡着了,傲长空也吃得差不多,便专心给这位迟来的客人涮菜夹菜、品评口感,偶尔搛一筷子解解馋。风万里又是挺长时间没见到师弟,终于能一起吃饭,猛然发觉傲长空的头发已经能毛剌剌披在肩膀,每当他低头吃菜,拢不住的发丝就总要滑落几缕跌进碗碟,惹得风万里洁癖发作:“你是不是该剪头发了?”
“唔,”傲长空再次掖好鬓发,“不剪,我要留着。”
“以前不是还抱怨说头发太长、刘海儿扎眼,影响你打架?”
“以前是以前嘛。”
“那现在……”风万里顿了顿,心想,我对长发也没有什么偏好吧。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傲长空笑道,“等头发留得再长点儿,我就告诉你。”
“再长点儿?多长?”
“大概到这里?”傲长空在后腰的位置比划了一下。
“那得留很久才行啊。”
“确实挺久的,两三年?但要说麻烦其实也还好,头发是肢体的延伸,大不了我将头发也魔力化,等不想它碍事的时候把控制头发的那一小部分魔力收起来就可以了。”
“竟然还能这样?金瞳种族好神奇啊……”
这之后傲长空每次结束任务回到家里,都能看出马尾辫明显长了一截,一截又一截地累加,实际上只过了一年他的头发披散下来就足以铺满腰背——可能这也是金瞳种族生命能量强悍的结果吧,不仅伤口愈合得快,头发也长得很快。
但傲长空依然没解释他是因为什么才决定蓄发,直到又是一年过去,他把新长出来的头发全剪了。又长又密粗粗的一拢暗红色头发,剪刀“咔嚓”一声,傲长空脑袋上便只剩一头乱茬茬的齐耳短发,而剪下来的头发被他攥着伸手朝风万里递了递:“喏,给你啦。”
“给我……你要把剪下来的头发给我?”
“准确来说是魔力。”
长发在他手中渐渐缩短、融化、浓缩,最后变成一颗拇指大小的火苗,静静浮在掌心,一缕红色的火。但那红并非热烈鲜艳的所谓火红色——风万里在真正见到红发战神之前,曾十分刻板印象地脑补了一个火红短发、桀骜不驯、冲动嗜杀的战争狂热分子,一团彻头彻尾的不稳定因素——而是浓郁的,沉凝的,会让人联想到干涸的血。
“它与我的魔力源直接关联,轻易不会熄灭,哪天要是熄灭了就说明我的魔力源干枯了。”傲长空垂下眼睫,堪称恬静地笑了一声,“嗯,也就是我已经死掉了。”
风万里怔怔地问道:“所以你要把它给我?”
“今年的任务越来越难做,时间越拖越长,你应该也有所察觉吧?原因倒并不新鲜,无非就是亡灵之都那帮纯血种百年一遇的繁衍期快到了。他们四处囤积‘粮食’,雷霆殿也跟着添乱,发生了好几次混血种的集体暴走,逼得时光之城与月神殿结盟,又出大价钱找咱们的雇佣兵,力求稳妥。我做任务的时候也顺手接过一两单悬赏令,匿名的,也没要赏金……”
傲长空的语气愈发低沉,他讲不下去了。原本他打算尽量把这件事讲得轻松一点,因为风万里是必不可能轻松的,寿命论总是对继续活下去的人更残酷。至少其中一方要坦然面对吧,他想,至少得有一个人主动把问题讲出来、说清楚。可他实在高估了自己面对生死大事的坦然,他做不到,于是气氛终究变得严肃而伤感。
“师兄,”傲长空掌心托着血一般的火,小小一簇,很安静地燃着,“你就收下吧,要不然我出任务可没法安心。”
风万里也看向那簇小小的火苗,恍惚觉得自己若当真收下了,便无异于亲手接过一条人命。人命可以重于泰山,也可以轻于鸿毛,未来的城主此时已然受政治家族的环境熏陶养出一副果决性子,必要时可以考虑牺牲任何一个不影响全局的少数群体,可以将人命看作轻飘飘的数字,包括他自己,但——战神的命呢?师弟的命呢?家人的命呢?
傲长空是能源之城的战神大人,是他的师弟与家人,当然也是……是他全心全意爱着的人。这样一个人,这样一条人命,他要如何不在乎,又要如何不感到惶恐?婚礼誓词叩问双方是否愿意对彼此付出专一的爱与忠诚,无论贫富逆顺疾病健康、快乐或忧愁,人们轻而易举许下承诺说我愿意,践诺者却寥寥。而傲长空所期待他应下的承诺甚至还要更重于婚姻,那是人命,是世间最直白最纯粹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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