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德的眼泪逐渐涌了出来。
他想要和这个死去的坏家伙说说话,却一个字的音节也发不出来,阿曼德意识到他的喉咙被牧四诚的猴爪给狠狠抓出了一个大窟窿,声带多半也没了,现在他是说不出话的。
阿曼德感到自己的身体渐渐冰凉,心跳也渐渐变缓慢。
他眼前所见到的最后一幕是一双正在朝他走过来的皮鞋,和一根拖到地上的黑色鞭子。
阿曼德看到这个人单膝跪下,将被他一枪打死的牧四诚的头颅翻转过来,轻柔地抱在怀里,然后用带着手套的手庄重地合上了牧四诚还睁着的眼睑。
阿曼德听到这个人附身下来,对怀里已经死去的牧四诚温和低语:“——如果这是你的选择的游戏,那这就是你的【end】了。”
“不过死亡于你只是一场长眠而已,你的灵魂是我永不消逝的财产,一觉醒来,我们又会重逢在一起。”
“睡吧。”
那语调又轻又飘,仿佛一位正在哄自己不肯睡去的孩子的耐心父亲在讲述一个关于死亡的美好童话。
阿曼德竭力地想抬起头,看清楚这个前来为牧四诚收敛尸骨的人是谁。
但无论阿曼德怎么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这人的脸,在这人奇异的,诱哄般的话语声中他的眼皮越来越重,呼吸越来越微弱。
在阿曼德彻底闭上眼睛前一刻,他想到,要是他哥哥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狠狠批评他为什么这样不自量力地前来攻击,还会让他写三千字的检讨他和牧四诚这个敌人之间的不正当关系,明天之前交上去……
阿曼德眼角划过一滴泪,他在风中宛如蝴蝶般飘飘荡荡的灵魂终于坠入了名为死亡的长眠里。
围墙内的飓风终于停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4的一生之敌出现了!一生之敌不是cp啊!这两没有cp线!!4真的是个直男(重重重读)
游戏池(补+日)
而等他再睁开眼睛, 阿曼德却像是时光倒流般回到了出事前。
或者说,用出事前来定义阿曼德现在所处的世界并不准确,他就像是到了另一个平行时空里一样, 一切看似和他生前的世界一样,但每个地方却又有不同的地方, 但大致好像又差不了多少。
这里依旧有异端处理局, 有游戏,有他最重要的哥哥乔治亚。
阿曼德很庆幸自己到了这里——因为这里他的哥哥还活得好好的, 没有被牧四诚抓住折磨得疯过去。
因为这个世界里根本不存在运营着一条庞大的异端走私线, 搞的三区苦不堪言的猴子盗贼, 这点阿曼德在醒来后的一个月内已经反覆确认过了,不过每确认一次都会让他更加雀跃。
想到这里,阿曼德解脱般地呼出一口长气, 但又好像是逃避着什么般,内心有种奇特的,挥之不去的虚无空旷感。
他的围墙内又平静了, 这次再也没有谁来打搅他的安宁。
阿曼德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后出现在这个世界,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 还是死后地狱里用来蛊惑亡灵驻足的完美幻境?
阿曼德摸了摸自己原本被牧四诚掏出一个大口的喉咙, 感觉自己好像被并不存在的神明眷顾了一般,让他的【人生】这场游戏可以回檔重来, 拥有打出一条更加完美【未来线】的机会。
但这样不知道是真实还是虚幻的【未来】,对他而言, 真的是未来吗?
如果连死亡都失去了价值, 一切都可以【读檔】重来,他的错误和罪孽都被清洗,他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阿曼德也不知道答案, 他太年轻了。
年轻人是不擅长思考人生的,尤其是阿曼德这种短短二十几年人生里,大部分精力都用在和一个贼作对上的年轻人。
但在这个“贼”不存在的时空里,一切都显得那样荒诞不经。
阿曼德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就像是那个坏家伙轻蔑评价的那样——【只是一场游戏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阿曼德总是不能理解牧四诚为什么总是那样把自己剥离出真实世界,高高在上地审视所有人,把所有东西都当成玩具。
肆意玩弄后,明明作恶的是这家伙自己,但却又很孤独地躺在荒地上看天空,对他说,说阿曼德,没有朋友的游戏一点都不好玩。
我不想继续下去了,牧四诚用手肘盖住自己的眼睛,很轻地说,那一瞬间,阿曼德觉得他好像要哭出来了。
选择游戏的是他,不肯停下游戏的是他,到头来,好像最难过的人也是他。
阿曼德深吸一口气抽回自己的思绪,无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或者游戏,他知道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乔治亚。
他决不能让乔治亚再次经历那低可怕的事情。
阿曼德把自己披散到肩头的半长发梳理好,又在一边的耳后别上象征黄金黎明公会的小翅膀徽章——不然乔治亚看到了又要说他散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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