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我很好。”安德洛美达的语气很平淡,“没有生命危险——七年之内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杀死我。”“可他是个疯子!”哈利的语气又快又急,追问道,“你怎么能确定——?”“我对他有用。”安德洛美达含糊地说,然后递给他一样东西,“这是莱斯特兰奇家族金库的钥匙,金杯就在那里,但你要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去拿。”“可是——”哈利还想再问什么,安德洛美达打断了他。“当我让你去销毁金杯的时候,”她说,“不管你那时在做什么,不管你那时身处什么境况,不要迟疑,立刻动身前往古灵阁。然后去霍格沃茨,去找斯内普——”“他杀了邓布利多!”斯内普的名字突然出现,一下挤走了哈利脑子里的混沌迷雾,把他抛回了去年夏天那个可怕的夜晚,身旁燃烧的火焰和手里捧着的热茶仿佛在瞬间失去温度,强烈的仇恨涌上心头。“邓布利多为了掩护我被马尔福缴了械,斯内普——”安德洛美达灰色的眼睛眯了起来:“德拉科·马尔福缴了邓布利多的魔杖?”“对,”哈利说,“但在斯内普赶到前他就已经放下魔杖了。是斯内普,那个卑鄙、龌龊的叛徒,那个可耻的杀人犯——”“我相信西弗勒斯·斯内普。”一阵沉默。哈利瞪着她。“我亲眼看到他杀死了邓布利多!我亲眼看到——”“让他自己向你解释。”安德洛美达说,“销毁金杯后立刻去霍格沃茨,他手里有邓布利多留给你的最后一条信息。”“是什么?”哈利生硬地问。安德洛美达没有回答。……深夜,霍格沃茨城堡里寂静无声。安德洛美达站在厄里斯魔镜前,脸像肩头的雪花一样苍白。镜子里依然是里德尔,十六岁的模样,在漫天星斗下对她微笑。从莫斯科的白雪到金字塔的阳光,他们约定要一起征服世界……她闭上眼睛,在绝望中承认自己的卑微和软弱。当她重新睁开眼的时候,灰色的眼眸坚硬如钢铁。“我准备好了,阿不思。”她轻声说。镜子里的男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自己的身影,手里紧握着一个东西——掌心一沉,真的有一件冰凉的物体被她握在了手中——是蛇怪的毒牙。安德洛美达死死盯着那枚毒牙。许久,她终于取出了拉文克劳的冠冕,嘴里发出低沉的嘶嘶声。冠冕像活了一样,幻化出迷惑人心的烟雾。一个声音从魂器里响起。“我拥有你的心,它是我的。”迷雾散去,十六岁的汤姆·里德尔站在那里。他是连月光都唾弃的坟墓,可是她爱他。她所有痛苦和欲望指向的中心,都站着里德尔。在一切之后。在所有耻辱、剥削和背叛之后。多么荒谬,多么可悲。
但爱不能屈折她的灵魂。她高高举起毒牙——冠冕忽然变形了,一个黑色封面的日记本出现在眼前。那年夏天她曾苦苦寻觅……安德洛美达的声音如此沙哑又如此坚定:“所有人都应该有更好的命运。”她攥紧毒牙狠狠刺去——一声可怕的、持久的、穿透耳膜的尖叫,乌黑的血从里德尔心口汹涌地喷射出来。他扭曲着、挣扎着,双目赤红,英俊的脸上是极度的疯狂——“那我呢?那我呢——?”安德洛美达颤抖了起来。啪哒一声,日记本变回冠冕,碎裂成几块。里德尔消失了。一切都复归沉寂,只有血仍然从冠冕残骸里汨汨地渗出来的声音。 纽蒙迦德我看过你哭——一滴明亮的泪涌上你蓝色的眼珠那时候,我心想,这岂不就是一朵紫罗兰上垂着露……乌云翻滚着,漆黑的海面动荡不安。安德洛美达在伏地魔身后飞行。暴雨和狂风中她连一个最简单的防水咒都没施,巨大的危机席卷了她——难道黑魔王知道了?难道……可他的灵魂破碎至此,日记本和戒指被摧毁时他一无所觉不是吗?也许冠冕和挂坠盒的销毁时间太过接近,也许他比之前更强大了……大海咆哮着,安德洛美达的心脏剧烈跳动。当他们终于越过海面抵达陆地,伏地魔苍白的大手伸了过来——啪!他带着她幻影移形了。悬崖之上,一座乌黑的、令人生畏的高耸建筑矗立在暴风雨中。这座阴森的堡垒曾是黑巫师盖勒特·格林德沃关押反抗者的监狱,1945年被邓布利多击败后他自己也被囚禁于此。伏地魔飞向他的目的地,平静而喜悦。老魔杖,原来是为了老魔杖……危机散去,但安德洛美达仍然全身紧绷。走进纽蒙迦德,只见入口上方刻着一行字: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这是格林德沃的口号,也是邓布利多的。怔忪间,一股强大的魔力旋风般卷走了安德洛美达身上的雨水,伏地魔的背影消失在黑暗的过道尽头。安德洛美达死死瞪着那片黑暗,呼吸起伏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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