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村里有一户周姓人家,家中只有一对姐弟相依为命,他们父母早亡,是那周家老大把她弟一把手带大的。
周家老大十五岁时出了意外,腿上落了毛病,是半个跛子,干不了多少重活,原先弟弟还小的时候家里只靠她一个弱女子撑着,光景不太好,后来弟弟长大了,家里的日子才慢慢好了起来。
两个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渐渐的,上门说亲的人也多了起来。
只不过,周云紫一直想不通一件事,她这个身材样貌和性格哪哪都好的弟弟,为何一提娶亲就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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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落了下来。
周家的小院就坐落在山脚下,太阳一落山,山上的冷气就会往下扑,但由于才刚入秋,晚间的空气还算凉爽。
周云紫叠起腿上搭的毯子,把针线篓子搁在一边,准备起身回屋。
这边刚把手搭上椅子扶手,那边门口就传来了熟悉的犬吠声。
是大黄和周颂回来了。
人的脚步声渐近。
周云紫听着,倒也不急着起身了,索性就坐在院中间矮凳上,等周颂进门。
片刻,竹篱笆门后就扑进来一只土黄色的狗,这边是大黄了。大黄扭动着身躯,哼哼唧唧的朝周云紫跑了过来。
她笑着拍拍它的脑袋,再抬眼,男人便已经在门口了。
“小颂。”
周颂立在院子里,正往下卸肩上的木柴,袖子被折到胳膊肘上面,露出一截闪着油光还偏黑的小臂,那双有力的双手和臂正拾掇着不听话的木柴。
闻声,他向周云紫这边看了一眼,“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周颂性子沉闷,打小就不爱说话。
周云紫年长周颂两岁,从她七岁父母双亡以后,周颂就成了她唯一的家人,她小时候为了养活自己和周颂,大冬天替人洗过衣裳,上后山摘过草药,放过牛抓过鱼,什么活都干过,小小年纪懂事的让人心疼,张家村的邻里乡亲都很是喜爱这个孩子,平日里能帮衬就帮衬些,于是周云紫就算再难,七八年的日子也勉勉强强过下来了。
再到后来周云紫长大了,就不再受村民的接济了,在平时看得到看不到的地方,她都力所能及的帮着邻里乡亲。
她针线活做的极好,烧的一手好菜,人老实厚道,娴静淑贤,家里头的细致活她都顶顶能干,人们说起来这个姑娘来,都是赞不绝口,说要是谁家好命娶了她做媳妇,“贤妻良母”四个字,她一人能独占了去。
于是十五岁之前,人们都有心帮她相看夫家,替她说亲。
可就在十五岁那年,她却从山上摔了下来,摔残了腿,还险些毁了容。
家中贫困,下还有幼弟等着娶媳妇,而她如今又摔成了个残废,饶是再心疼她境遇的人家,也都犹豫了结亲的想法。
谁都不想摊上这么一个烂摊子。
一来二去的拖着,周云紫就耽误了最好出嫁的年纪,成了个大姑娘,至今已有十八岁了。
人们都惋惜又着急,但反观周云紫本人,她倒是没有那么在乎自己的姻缘。
周云紫没有喜欢的人,自己也没有攀高枝的心思,想的就是婚嫁随缘,有人愿意娶的话,如果对方还算是个品行端正,能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她就嫁了也好。
要是没人愿意娶,她就在这一方小院儿里待着,守着周颂,照顾他……还有她以后的弟媳。
她是耽误了好年华,但是周颂没有,周颂如今正是婚配的好年纪,所以她想着,她有一位弟媳进门应该也会是不久后的事了。
但事实偏偏不如她所愿。
每次一想到周颂的终身大事,周云紫都要狠狠发半天的愁。
她这个弟弟是她一手带大的,她比谁都清楚他的脾性,因此也就比别人更加的担忧。
要说周颂这个孩子,长相和身材都不差,担的上英俊一词。但他的性子太沉闷,寡言少语,极少和人来往,就算有接触,也冷淡的很,不懂人情世故,总惹人生厌,尤其是对女子。
从前要是有哪家姑娘瞧上了他,壮着胆子送些吃食或是勾的衣裳、帕子类的过来,周云紫都乐呵呵替他收下,心说稳了。
可谁知道周颂是个死不开窍的,知道以后原封不动的全送了回去。当着姑娘的面又把话说的那么不留情面,试问,哪个姑娘受得了这样的对待?
后来类似的事情又出了几回,他周颂的名声就差了,在年轻姑娘们间的评价从“英俊高大”、“踏实能干”变成了“断子绝孙”、“谁嫁谁倒霉”等等的词汇。
总之,方圆百里之内,没有一个姑娘再愿意嫁他周颂。
周云紫对此着急上火,但又无可奈何。
她实在是想不通她这个弟弟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她要是问“你就想一辈子这么下去?打一辈子光棍儿?以后老了、残了都没个人照顾你……”云云,那个闷葫芦弟弟绝对头也不抬的呛她一句:“姐姐不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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