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就是岁家发出去的情报了,想让各家都问她一遍目击了什么。不过荧惑并不意外他们急需确认这件事,继续遵从着打死也不说的理念,摇了摇头:“我被人从身后偷袭,倒地时,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文家主长叹一声:“也许这就是命吧。”她话音落下,忽然有人道:“各位先归位吧,今晚有很多事要确认。”说话的是泓央夫人,剿魔大战之后,清正宗各家损耗不一,暂时不能一同行动,至于如何安排,八大家都默认交给泓央夫人,大有让岁家扛起主位的意思。她一身乌色衣裙,神色肃穆,长了张让人信服的脸。荧惑抬起眼,心想有一阵没见,对方还是老样子,严肃、不近人情。岁云岐真是好的没学,倒是把他亲娘这幅不讨人喜欢的表情学了个十成。“阿如,”岁泓央走来握住她的手,有了些慈祥长辈的模样,“一会儿我们要问你一些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知道吗?”荧惑点头:“我知道。”文家主也道:“栾家的事,清正宗一定会主持公道。”“谢谢你,文家主,”眼泪说来就来,荧惑垂眸说道,“谢谢你们。”听到这边的对话,座位间有个很明显的不屑声发出,是个留着两撇胡子的中年男人,一把阔面宽剑立在座位旁,看起来也是个剑修。他的位置很有意思,面对岁家主位,左边是这个男人,右边是文家主,看起来此人的地位,还在文家之上。“方家主怎么了,晚饭没吃好?”文家主是清正宗出了名的火爆脾气,被打断谈话后她明显十分不满,开始发难。方家主嗤笑一声,道:“我是怕二位家主痴心错付了旁人。”荧惑看过去,等他继续说。方家主道:“栾家被灭门,只剩阿如一人,你们竟无一人觉得奇怪?”坐在最末的家主,忽然也道:“不知岁家主可否说说阿如这几日的情况?”岁家收留了栾如,知道她的伤势,问她倒是合情合理。于是岁泓央道:“这几日我一直在外查魔修一事,家中事务交给了阿云,但据我所知并未有什么奇怪,方家主这怀疑究竟是从何而来?”方家主起身走近荧惑,围着她转了一圈,“你真是阿如吗?”他道:“众所周知,你栾家上下四百人无一活口,为什么只留下了你?每个人都有自保的能力,只有你没有,那你为什么能活?所以要么,你已经被魔修夺舍,要么,就是你将魔修引入栾家的!”最末位的家主道:“我也对阿如本人存疑。”
先是被魔宫的长老怀疑,现在又被清正宗的人怀疑。荧惑忍不住感慨:夺舍可真是个热门术法,未来一定要将它发扬光大,推广成魔域的必修教材。许苏出声道:“我倒觉得她是栾如本人。”毕竟,下午刚把阿云气个半死,这熟悉的风味,还真不一定有人能模仿得来。荧惑惊讶地看这娃娃少年一眼,心想好孩子,一定把你留在后面杀。她其实没做什么准备,而且自从知道了栾如这人不好相与之后就更放松了,大体上她们性格差别不大,唯一要做的就是在外人面前装装温良,再那几个熟悉的人面前自由发挥便可。如果这姓方的老男人突然要让她说出栾如亲爹脸上有几颗痣,那就完了。“你怀疑她被人夺舍了?”文家主道,“怎么会?”岁泓央翻看家中医师的记录:“阿如的确受了重伤,但是这重伤并不至死。”言下之意就是,人没死怎么夺舍?方家主道:“那她该如何证明自己没有私通魔修?”荧惑问:“您要我如何证明?”岁泓央直白地打断二人对话:“方家主和姜家主既然觉得阿如被夺舍了,那应该先拿出证据才是啊,怎么能让她自证清白呢?”文家主冷笑着帮腔:“恐怕是无凭无据才方便诬陷吧?”荧惑不做声地看了一圈,大概感觉出了场上的几方势力。首先岁家和文家肯定是一条心的,两位家主都是女子,关系好得她在魔宫都听说过,以及从态度来看,栾家应该和这两家关系也不错;其次方家一定和栾家关系有矛盾,不然也犯不着跟她一个小辈没完,毕竟栾如是拒了岁云岐的婚约,又不是拒了方家主的;最后,这个看着不善言辞的姜家主很会给方家敲锣边,应该是他的狗腿子。剩下的杨、许、沈,暂时没人说话,看不出什么。方家主皮笑肉不笑地挑起嘴角,阴恻恻地说:“在下只需要阿如说,自己究竟是不是本人即可,阿如,你愿意说吗?”也许是他表情看起来太有违清正宗正气凛然的常理了,一直没说话的某位家主终于忍不住,不认同他的做法:“方家主,你和栾家主有什么私人恩怨,现在已经烟消云散,何必为难一个孩子呢?”文家主跟着阴阳怪气道:“没准是栾家主在世时,老方不敢呢。”“我不敢?”方家主锐利的目光在荧惑脸上转了一圈,忽然一拍桌,声音猛然拔高,“当初栾家执意自行退后三千里,让方家暴露在与魔域相接的危险之地,那时你们怎么没人出现,替我家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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