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花点头:“我在议事厅中,看到了全程。”荧惑轻轻舒了口气,她现在没有修为,不能像曾经一样感知到对方的位置,不过还好这孩子办事靠谱,让她省了不少的心。“岁云岐呢?”荧惑问。虚花道:“先离开了,你并未昏迷很久,他们暂时不会回来。”荧惑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少年面容俊秀,肤色苍白,几乎可以看到皮肤下脆弱的血脉,当年她紧张这孩子的身体,经常带他去魔宫外晒太阳,企图让他看起来有几分活人气,然而努力很久,他还是这幅样子。不过只是看似不堪一折,实际却可以用出雷霆万钧般的刀法。的确是可以让他带自己离开,现在这个时刻最恰到好处。但是不行,疑点变得越来越多,她反而不能走了。虚花应该实在是担心得狠了,连永远古井无波的眉眼都透着忧虑。他向来话不多,通常只说认为需要说的内容:“不如先回魔宫,这里危险。”身在异乡,被关心的感觉格外好,荧惑伸出手摸了摸虚花的脸,欣慰道:“真没白把你养这么大,就是孝顺。”虚花不喜欢她事事玩笑的态度,忍不住严肃道:“我是认真的。”“我当然知道你是认真的啦,”荧惑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她稍稍活动四肢,那种行动艰涩的感觉已经消失了,这具体身体又仿佛成了原装的,“只是我还有很多疑问。”虚花不解:“什么疑问?”荧惑道:“你想过吗,为什么我可以道出禁地的咒令?现在这身体似乎是没什么问题,可如果我回了魔宫,它突然不好用了,我该怎么办?”虚花显然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一时愣住了。片刻后他才道:“……可是这里很危险。”“这里才不危险,”荧惑拿起床边一早准备好的果茶,喝了一口润润喉咙,然后解释道,“第一,我这身体回了魔宫,倘若出现问题,群魔环伺,那才是真的危险。第二,清正宗都是一些道貌岸然的假正经,你看那个方家主,就算是恨透了栾家,除了让我交出咒令以外,其他的什么也不敢做,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要么和栾家关系好,要么比姓方的还废物。”她道:“还有这个第三嘛——”虚花见她卖关子,忍不住问:“第三是什么?”只见荧惑对他极其嚣张地挑起唇角,露出了魔尊的招牌笑容。哪怕这表情与她现在这张秀雅的脸十分不搭。“第三,目前清正宗最危险的东西,是我。”
劣徒清正宗最大的危险分子荧惑,在美美睡了一觉后,回满了亏空的精气神,然后吃过一顿早饭,就又溜溜达达地四处找茬去了。此时岁云岐正在练剑。荧惑很不拿自己当外人地坐在了院落石桌旁,拿起糕点,吃了一口。糕点味道鲜甜绵软,还有淡淡的花香,她很喜欢。对面,岁云岐正在温习一套剑诀。荧惑从桌上拾起来随便翻了翻,发现这其中的内容并不简单。起码一般只修炼了十几年的人,应该是无法驱动这套剑诀的。但它在岁云岐手中,却像是吃饭睡觉那样熟悉自然。不仅如此,他还对这套剑诀做了一些细微的调整,使之运用起来更适合自己的内息和习惯。剑道天才,还真不是人们胡乱封的。其实荧惑一直觉得岁云岐用剑很好看,尤其是用这把无俱剑,它不像是普通的长剑那样细长锋利,但又不像是阔面宽剑那样巨大拙重,无俱处于二者之间,古朴无锋,如果不加以术法修为,几乎无法伤人。而且拔剑时有钟鸣般的厚重悠远之感,给人感觉和岁云岐的沉稳很像。世家子弟,又天资过人,难免仗着修为活得轻飘飘的,荧惑见多了那种自视甚高,结果接不了自己两招就哭着回家找亲妈的清正宗弟子。而交手时印象最好的,就属岁云岐了。哪怕这小子最后把自己杀了,这也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对方练剑的工夫,荧惑吃下去两块糕点。此时岁云岐刚好运气于剑身,内息凝成冰蓝的光,一转招势,变为快剑。他用剑时专注冷冽,招式舒展,如白鹤一般张弛流畅,依稀可以从凛然的剑光中窥见他精美的唇角鼻尖的弧度,长发束起,又使岁云岐身上又多了几分跳脱的少年气。她心里一动,忽然看出些门道来。原本荧惑对清正宗的剑谱丝毫不了解,能打赢对面,靠的不是知己知彼,而是绝对的力量碾压。所以至于对面学了什么术法、练了什么剑术、又研制出了什么新的法器,荧惑从不关心,也不太明白。但是很奇怪,岁云岐这一套她就能看懂,不仅能看懂,还能提出建议。“我觉得没必要直转快剑,”荧惑向来想起什么说什么,她喝了口花茶顺顺糕点,对练剑的少年说,“直转虽然能打对方措手不及,但是对你内息运转不是什么好事,不如垫一招,只需用一半,然后收势打快。”岁云岐原本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已经有了练完这本就离开的心思,听完对方的话,招式一顿,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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