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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雨声似乎没有了,饭馆大堂不大,除却明也之外还有个客人。一对夫妇,形容憔悴,女人怀里抱着孩子,从轻轻舀起一勺米汤送进小孩子的嘴巴里,男人沉默着吃自己脸前的东西。
一个着长衫的青年,身形纤弱消瘦,似乎有病在身,颊上晕着不正常的红,时不时咳两声。
两个短衫打扮的壮汉,斗笠倚在板凳旁边,要了两碗热汤,干粮酒肉等摆了满桌,腰间别着刀,一脸横肉,看着就不好惹。
断水出门前还特意来回瞟了好几眼。
断水一走,明也就只剩一个人了,于是端着碗去跟邻桌的人拼在了一起,嘴上叫得甜,
“大哥大嫂,我坐这儿成吧?”
女人点点头,往旁边让了让,面上未见有异色,桌子另一边坐着的男人却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不自觉攥紧了手里的筷子,埋着脸,手悬在半空,好一会儿没动作。
“宫……”
声音很轻,仿若被怪物吓丢了魂儿。
明也眼神暗了一下,女人也稍愣,不过很快轻轻地扯了扯男人的袖子,打断了男人的话头。
“孩儿爹啊,人家问话呢?”
女人面上有风霜态,男人倒是年轻,虽然蓄了胡子,但是眉眼间还有青涩未褪。举止也拘谨,闻言马上闭紧了嘴巴,又后知后觉地啊啊地胡乱应了两声,头低着不敢抬起分毫。
明也嘻嘻地笑起来,一点不跟别人见外。他不在意男人的不自在,挨着女人就坐下来,腆面皮笑说,“谢谢啊,大哥,嫂子,那我就坐这了啊。”
“小兄弟,你客气。”
“诶嘿——”
女人话音刚落,明也就抬手了,客气吗?他可一点也不客气。拿指尖轻轻戳了戳孩子软糯的脸蛋儿,“好可爱。”
娃娃睁大了一双好奇的眼睛,明也也努力把眼睛睁大,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明也扮了个鬼脸,作出一副怪模样来,粗声粗气地说,“哇呀呀,妖怪来了。”
小孩子却完全不怕,反而晃着两条胳膊举高,咯咯笑起来。
于是女人满是愁绪的脸也有了笑意,温声说,“他叫虎子,有六个月了。”
“虎头虎脑的,很精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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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也一脸肾虚样儿,窝在车厢里,抱着包袱包一动不动。人是从昨夜开始闹肚子的,然后隔一会儿就要出去方便一下,昨晚一整晚又加今天上午,把好端端的小伙子折腾得面色蜡黄,泪珠子都出来了,盈在眼眶里要落不落,真真可怜。
人有些脱水,斩清哄着喂了几口水喝,没敢让笨蛋再进食。
下午看着才好些,没再一趟接一趟地往外跑,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肚子排空了。
留他一人在马车上休息。
车厢里实在又闷又热,即便斩清不很在意这点不适,也实在没必要和一个快虚脱的病人挤占休息空间。
明也的行李是修士出资置办的。
他空空手来,也打算就这么空空手上路。
可斩清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对江湖野郎中突如其来地温和,主动提议带明也上街逛逛,买点东西。出手也很大方,叫小人儿看上什么就拿走。所以两个人一路逛一路买下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包括但不仅限于,糖,点心,一柄朴实无华的铁剑,锅子,罐子,折扇,雨伞……一大堆貌似必要实际只是累赘,看得断水眉头皱得死紧。
他很想说,他们实际上带不了这么多东西……但这里根本没有他发言的权利。
不过明也并不十分享受这份温柔——与其说是暧昧的偏爱,不如说是算计和利用。斩清不理他时倒还好,人多看他的每一眼里都夹杂了许多不明深意。他被当成了一杆枪,而枪头对准了谁,不言自喻。
明也有些可怜断水了。
启程这几日以来,斩清几乎停止了任何同断水的不必要交流,哪怕不得已,一句话里也很少超过五个字,甚至于明目张胆地无视。
被冷落在一边儿的剑灵看起来要碎了。
所以明也躲在车厢里不露头,留修士和他的剑灵对坐篝火边,单独相处,也有他自己的小心机在。
错肩而过的时候,明也冲剑灵眨了眨眼睛。
剑灵呢?
也侧目看了小郎中一眼,眸中凌冽的冷和恨几乎凝成了实质——他并不需要谁的可怜。
如果是十年以前,明也早便死去了。
可现在的断水已不敢动手,甚至要陪着笑把这人照顾好。
妒火啊。
不啻于一种蚀骨折磨,几乎要把断水所有的耐心都烧尽。
面上撑不起强装的镇定,怨毒色在表情崩裂时扭曲了一整张脸。
又被修士无声的冷嘲浇熄。
缰绳勒进了剑灵的手心中,毛刺刺的麻绳来回蹭着,磨开一道深深血痕。心口的痛楚叫他眼前发昏,几乎抓不住缰绳,只好在手上缠了一扣又一扣,免得真得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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