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汉命另一人去拔箭,那人面色枯败地往上一使劲,嵇令颐刀片一送,沿着方才的开口几乎是全根而入。一霎那的功夫往上微不可见地挑了挑,那血淋淋的箭头居然就这样被取了出来。拔箭的那个医官呆愣在原地,几息后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地朝刘盂展示了一下。刘盂的注意力都在嵇令颐身上,见她再指挥:“缝针、上药,快点。”一群军医居然莫名其妙成了她的助手,在一旁纷纷打下手,见她一气呵成将那割开的眼球重新缝合了回去。厚厚的纱布包扎完,嵇令颐语气平淡:“眼睛是保不住的,不过若是运气好没有腐烂,这样能好看点,也能让王上少发点火。”屋内静可闻针。嵇令颐起身收拾自己,刘盂开口:“这个运气的可能性有多大?”她手上一顿,想起之前在赵国军队后方营帐里缝那肠子流了一地的士兵,每一位她都切了一段又反复消毒缝合,可最后能活下来的人并没有规律。“尽人事,听天命。”她垂下眼睑,“不过王上在毗城施恩布德,往后若是天下太平了,必定有百姓供奉香火,也许就求来了那点福气。”这顶高帽子戴的高,刘盂沉默不语,让丁突骑将她带回去。遵饶运气还真是不错,当夜开始发高烧,军医们彻夜未眠在一旁伺候,倒天亮时终于退了烧。往后热度又反复了几次,可逐渐好转了起来,那伤处日日换药观察均让嵇令颐在一旁陪着,也没有恶化流脓的现象。刘盂亲口说的让嵇令颐陪着侍奉遵饶,可又不能完全相信她,每次她在场时他也扔下公务在一旁监视。她的话语权随着一次次灵验逐渐增大,众人纵使初始有再多的质疑最后也心服口服。刘盂暗中派人调查过嵇令颐,搜集到她似乎是彰城人的信息,先前饥荒也广施援手的确有两把刷子。她自称被易高卓发现时只是因为她在家借琴抒意,这才被强掳。刘盂半信半疑,可更多的,因为他进不去易高卓和高驰占据的城池也无从打听。反正,最后总是要杀的,这么想着,嵇令颐的事倒也很快被其他更重要的事挤占,抛到了脑后。因为遵饶终于清醒了。刘盂在遵饶房间里待了足足两个时辰, 初始还能听到摔东西的大动静,一炷香的时间后就静了下来。一群军医等候在门外,大气不敢出。门“吱呀”一声打开, 刘盂出来时衣襟上有一片泼湿的茶渍。他环视一圈, 视线在最后的嵇令颐身上停了停, 沉声道:“王上正在气头上, 尔等都仔细着些,触了霉头, 谁都保不住你们。”
众人应下, 嵇令颐在被瞥了好几眼后想要一同散去, 却被刘盂留住。“你进来。”嵇令颐抬步跟上。一进门,迎头又是一只瓷碗飞来,连带里面黑色的汤药一同砸在地上。两人停住脚步,刘盂道:“这是为王上拔箭的医官。”遵饶大口喘着粗气,斜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 恨声道:“那么多军医是死的?让一个女人来为本王拔箭?”他自知保不住眼睛, 可一口气憋在心里就是难受,急需找个倒霉鬼发泄一通。他冷冷道:“怎的这么巧, 易高卓偏偏就留下了一个会医术的秋娘, 你莫非是故意在本王眼睛上动了什么手脚罢?”嵇令颐恭敬地保持着伏身的姿势, 门外重新端来了一碗汤药,她接过后半蹲在床榻前,托过额头一动不动。那碗汤药滚烫, 她托举的十指很快就烫红了,像是葱白上的一点红, 微微发起抖来。遵饶有心折磨她,靠在床背上一动不动。不知道过了多久, 这一碗放到温凉了,遵饶才大发慈悲地伸出手来——可他只是碰了一碰碗壁,而后轻飘飘道:“凉了,重新去热过。”嵇令颐抬的手臂发酸,起身时下半身几乎麻得没有知觉了,她垂着头“喏”了一声,将汤药递给门外伺候的仆奴。这样的把戏一共来了三回,嵇令颐的十指都烫出了水泡,遵饶才接过那碗药。“你在易高卓那儿也是这般屈意奉承?”遵饶毫不客气地羞辱她,“一朝麻雀飞上枝头,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了吧?就是这手指若是受了伤,可如何再为他吹篪?”“妾身自打与他挂上干系就知道自己最终只有一个结局。”她将烫得发疼的手缩进袖子里,“自取灭亡。”“呵,还挺有自知之明。”她再道:“为王上做这些事,只是想讨一点天子之气,死后不至于太过于悲惨。”遵饶不屑:“你纵然是将那马屁拍出一朵来也无用。”“王上自然会是未来的天子。”她抬起头来,捕捉房中两人的神色,“因为在床榻之间易高卓曾说过,当今殿下被高驰暗杀后被王上救起,救命之恩,自然涌泉相报。”遵饶的脸色遽然一变。嵇令颐掩住自己眼中的情绪:“有殿下作为靠山,王上在毗城又体恤百姓,高风亮节,想来这样的人才能坐稳高座。”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lt;a href=”≈lt;a href=≈ot;52shuku/”≈ot; tart=≈ot;_bnk≈ot;≈gt;52shuku/”≈lt;/a≈gt; tart=”_bnk” css=”lkntent”≈gt;≈lt;a href=≈ot;52shuku/≈lt;/a≈gt;≈ot; tart=≈ot;_bnk≈ot;≈gt;52shu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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