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同坐一马,风声呼啸,颜良感慨道:“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他们救了我们。”“这趟回去,务必将此事报与侯爷,不管他们从前做了什么,我们哥俩是欠他们的。”从来都认清楚自己降将身份的文丑素来不会乱提要求的。可这一回,他是下定决心了,回去见到林墨,一定要为他们求情。他们,不仅仅是救了眼前这一次,事实上,先前不是他们送信,那一晚的夜袭大寨就已经崩塌了。这份恩情,得还。更何况,相信张辽也会愿意开口。“弟兄们无意与吴侯为敌,实在是欠了他们人情,今天这遭就算还了,二位将军没必要再与我们死战折损兵马,不若就此罢兵,双方退去如何?哦对了,从今往后,我们绝不掺和吴侯与温侯之争。”双方,依旧在对峙着,江东不退,他们也不敢走,深怕颜良文丑被追上,曹性便主动开口打破僵局。说完,还不忘朝着山岗上望了一眼,我们的人可比你们多哦。“笑话,你们杀了公奕,还想就此抹过?”此时的丁奉撑破天是个愣头青,可远不是东兴之战里为东吴力挽狂澜胜曹魏的大纛之将。“你要玉石俱焚、鱼死网破我们也没办法,问问山上那群弟兄答不答应便是了。”成廉嗤笑了一声,一脸无所谓。“你……”丁奉要暴起的时候,陈武一把拉住他,缓声道:“可你们毕竟杀了公奕,就此退兵,怕是说不过去吧?”“那你想如何?”曹性问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希望你们拿出些诚意来,好歹让我们回去也有个交代,吴侯的脾气终归你们也听说过一些,要是就此狼狈回去,我们也活不了啊。”陈武说的似乎还挺有道理的。于是,双方就在这山岗下讨价还价了起来。陈武的意思是希望他们能加入己方,至于孙策那里,愿意以人头担保没问题。曹性他们自然不愿意,想着拿点金子、布匹什么的赔偿,战马可没有,整个山寨加一起才五匹呢。磨了半天嘴皮子后,身后忽闻一阵马蹄声。曹性等三人眉头一蹙,惊觉对方后面竟然还有人,可他们不是没有骑兵吗。来人不多又添了三四百骑而已,可这个数量靠过来后,陈武就换了嘴脸,“真以为江东儿郎的命这么贱吗?想要虎口救人,拿命来填,给我杀!”前后军会合后,他们可就有五百骑了,而且陈武清楚,不过才跑了十几里地而已,那些步兵也会慢慢跟上的,今天不把他们的人头拿回去,如何跟战死的弟兄们交代?反应过来陈武自始至终就是在拖延时间后,三人反倒是释然一笑,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带着身后几十人对冲了上去。曹性、成廉和宋宪三人的战力固是不弱,可跟着他们的土匪简直是不堪一击,毫无战斗素养,仅是一轮冲锋就倒下了二十多人。而且,想象中的箭雨没有下来,甚至连呐喊声都消失了。好哇,这群混蛋,跟我玩虚张声势是吧?意识到被耍了后,丁奉瞠目欲裂。反倒是曹性三人苦笑了起来,“唉,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以前是看不上张燕的,自己占了个山头才知道,这队伍是真不容易带。咱就这点人了,山上的人不敢下来,只负责助威罢了。”这一点,他们仨也很无奈。落草为寇其实已经有几年了,但这队伍是真的不好拉的。他们也不敢拉,自从林墨在彭城做了吕布女婿后就养成了个习惯,每下一郡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周遭的山匪都给肃清了。巢湖的郑宝和张多更牛了吧,还不是让臧霸、孙观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一开始他们只觉得是太穷了所以林墨薅羊毛都薅到了土匪身上去,可后来才发现,这特么跟穷不穷真没什么关系,林墨完全是想着长治久安,最快速度的收拢人心罢了。所以,他们哥仨即便是落草为寇了,也不敢把队伍壮大的太厉害,否则定是会招来刘晔的打压,听说林墨还专此下过军令,以这一点作为各郡太守考核的一个标准。折腾了几年,也就拉了那么两三百人的队伍。那两三百人也不能是各个都愿意为他们卖命的,除了身边跟着的三十几个,其他人听了他们要跟正规军起正面冲突的消息后都表示怂,不敢。好吧,那便担任一个啦啦队好了,终归可以吓一吓江东军。看来,还是低估了他们的决心。问题不大,今天贸然下山,其实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早些年跟着吕布从关中打到中原,战场之上本就被吕布几度救命的,后来安丰那件事犯了糊涂,人张辽也给了活路。有些债,终归是要还的。“到头来啊,还是咱哥仨一起上路。”宋宪涩笑道。“算了,就当是多赚了几年的好日子,终归是对得起温侯,对得起文远了,也对得起稚叔了。”成廉似乎看的很开。“咱仨死就死了,对谁都没有损失,可颜良文丑不同啊,他们不能死,他们要是都在这里被江东抓了,淮南三郡,可就真的保不住了。哥仨的命换他们哥俩,倒也不亏。”曹性说完瞥了一眼地上蒋钦的尸体,嘿嘿笑道:“反正我是赚了。”马蹄声再度响起。这一回,双方没有错身而过,江东骑兵将他们围定群殴。三人也算是跟着吕布出生入死,当了几年土匪,可血性还在,呈品字形站位死战。
没有人会以为自己还能活着离开,无非是想多拖延一些时间罢了。面对着如死亡森林的长枪,丁奉和陈武前后的包夹,并没有太久,三人依次落了马。濒死边缘,曹性的手艰难的按在胸口,身上的血窟窿已不知凡几,看了一眼旁边已经没有生机的成廉和宋宪,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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