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迟这才放心下来,时笺的身体确实不太好,本就有慢性阑尾炎,换一个地方生活很容易水土不服,it学业压力又大,生点病很正常,指不定人现在就是慢性阑尾炎复发,在家里休息呢。陆延迟又找阮一生教授问到了时笺出租屋的地址,而他的签证也终于下来了。拿到美签的第一秒,陆延迟就赶往机场,飞波斯顿。抵达波斯顿的时候是美东时间下午六点,波斯顿这几天持续大雨。陆延迟下了飞机,入境美国,又打车去到阮教授给的时笺住址。陆延迟这种艺术生,跑欧洲的时候居多,他去欧洲很多国家游学过。事实上,他从小文化成绩很好,稳定发挥考个985没问题,当然,去不了z大这种顶尖985,估计只能看看东北、西北那些不错的院校,北京上海杭州南京的985他大概率卷不上,他智商其实是够的,但他有点懒吧,且本人爱好又多又杂,他不爱念书,在文化上花的时间远不如在音乐和美术上。他英语其实很好,口语甚至是优势项目。如今到了美国,沟通起来没问题,当然啦,真要他上课写论文,肯定也需要慢慢适应。反正,出机场、认路标、和司机沟通,陆延迟暂时没碰到困扰。暴雨天气,车开得慢。陆延迟花了一个小时,才抵达时笺住处附近,他给了车费和小费,下车。外边天已然黑透,路灯苍白昏暗。大雨没有丝毫止歇的迹象,陆延迟站在路边,四处张望,寻找着时笺所在的方向。一路问人,陆延迟才来到时笺楼下。一栋六层的公寓楼,有些旧,没有电梯,只有楼梯,时笺住在五楼。陆延迟迅速上楼。也不知道是爬楼梯爬的,还是近乡情更怯,亦或者在确认好自己的感情之后即将和时笺见面,陆延迟发现自己心脏咚咚咚跳得飞快,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穿过漆黑长廊,来到520,时笺的住址,探手,敲了敲门。时笺前天淋完雨,就生了场病,烧到了三十九度二。退完烧之后身体软绵绵的无力,时笺便请了假没去上课,周一这天他在家吃药休息,不去看病是因为美国这边看病太贵,看完他估计会破产。好在他身体底子好,又年轻,吃了几粒布洛芬,烧便退了下来。好处也有吧,他淋了场雨,情绪发泄出来,倒也坦然阔达了许多。他和陆延迟的未来从他出国交换之后便再无重叠,不论他结束交换回不回国,两人都会渐行渐远。本就是缘分不太够的两个人,他不主动找陆延迟,想来陆延迟也不会主动找他。一切都是他强求来的。
顺清楚这些思绪,时笺便也没有过多的时间抑郁痛苦,他回了他导的邮件,决定明天就去上课。只是吧,听说他生病了,他班上一个叫rald evans的白人男孩就时不时过来探望。时笺明确拒绝过,表示自己一个人也可以,但rald evans很是坚持,rald evans又是出于好意,时笺想开了便也觉得同学之间有社交很正常,他大可不必封闭自己,便也不再过分推拒。听到敲门声,时笺起身,前去开门。是陆延迟。从来张扬恣意的男人淋了雨,头发湿透打绺,浑身又颇有些狼狈和落魄。时笺怔住。陆延迟望着他,神情近乎破碎,他嗓音低低地,像是哀求:“时笺,你就不能为我……弯一下吗?”时笺从未设想过陆延迟会来找他, 在他的认知里,陆延迟恐同,在发现他是同性恋之后, 陆延迟主动选择了疏远,又开始和前任破镜重圆。然则,今时此刻, 他经历的一切正在彻底颠覆他的认知。陆延迟不仅来找他了,而且,让他为他弯一下。什么意思?陆延迟对时笺的满腔爱意, 因着彼此的错过, 因着连日来寻觅不到的煎熬,攀登到了极点,在见到时笺的第一秒,陆延迟便再也顾不上其他,他只想肆意倾诉他的全部心意,他只想告知时笺他全部的欢喜。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时笺,浅琥珀色的双眸流动着微光, 他道:“我喜欢上你了,时笺。”时笺心跳微停。陆延迟站在门外,接着述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或许是见到你的第一眼, 觉得你合了我的眼缘。”“也或许是住在一起半年, 一起上课、一起练琴、一起跑演出, 朝夕相处、日夜相对,感情应运而生。”“反正, 我就是喜欢上你了, 时笺。”就陆延迟亲身经历而言,喜欢同性这件事带给他的除了喜悦和甜蜜, 还有痛苦和艰难,他从小就因为父亲的关系对同性恋这个群体深恶痛绝,也从来都知道整个社会层面都对同性恋这个群体存有偏见。时笺生得比女孩子都漂亮,却是陆延迟半年相处亲自鉴定出来的直男。任何人都说不出时笺是gay这种话。陆延迟觉得,他和时笺方方面面都很合拍,除了……性取向。哪怕表白,他也不过是求着美人为他弯一下,其他方面,都很ok,他甚至能感觉到时笺对他的喜欢。陆延迟又道:“小时,我知道你是个直男,恐不恐同我不清楚,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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