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南镇定自若地走进来:“你们都用晚膳了吗?”“这话该我问郡主,是在世子府邸吃过了,还是在三大王的碧落庄?” 野心许卿南自然知道瞒不过檀筝, 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自己去碧落庄的事情。当她说到虞之鹤还活着的时候,檀筝眉间闪过一丝警觉。“郡主,那三大王找来的人真的可信吗?”檀筝认为, 这老头不仅无亲无故来路不明, 近年来发生的事情居然也一概不知, 未免有些太过巧合。“可是他确实说对了关于我大父的事情。”许卿南也知道其中有疑点,但老头并不像在骗她。檀筝长叹一口气:“郡主,我同你说过很多次,您不要太相信旁人。更何况三大王本身就和慕小王爷敌对,他不一定是真心合作的。”敌对……许卿南倒不太觉得。“如若日后慕小王爷意欲夺嫡……”“世子并不喜朝政, 也无心帝位。”这是慕昉南和她说过多次的。檀筝看着她语重心长道:“慕昉南本身就是风口浪尖上的人, 就算他真没有这份心, 一样有人把他推上去。”她的未尽之意, 许卿南也懂了。毕竟她和慕昉南一样,都是政治的棋子, 那些人哪会在意他们想不想呢。“我知道了。”许卿南淡淡点头, 和三大王之间还是先维持原状, 走一步算一步吧。她如今最担心的还是慕昉南的病情。“卫叔这几天都没有回来吗?”许卿南细眉微蹙,“我原先是想问他有没有新的进展, 顺便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善治癔病的大夫。”檀筝思索片刻:“老大过几天才会回京, 小人待会儿再给他写封信。至于世子的癔症发病时间早得有些蹊跷,小人派人去一并查查病因。”许卿南原先是想自己问的,但想想直接开口怕会刺激到他,这次也就默许了檀筝的做法。她今日听完老人家的话,真的百思不得其解。长宁公主为何不敢和她相认, 是对她父亲有愧,或是受了皇室威胁……毕竟鲜有人知她原先是镇北侯的养女, 她或许也是被逼的。许卿南并不愿恶意揣测这位长辈,她想要了解内情,但此时长宁的病情愈发严重,别说见面,就算真的能走到长宁面前,她也不一定能回答许卿南的问题。屋里的许卿南辗转难眠,屋外檀筝心事重重地等待着那人的到来。子时一刻,卫虞的身影准时出现。“郡主今日……”“我知道。”卫虞面无表情,暗卫已经向他汇报过了。他也早就猜到她还是会去见那个人的。
檀筝心中有些焦急:“季成昀居然能找到我们都找不到的镇北侯府旧人,我还以为在北境幽州以外的都已经被他们赶尽杀绝了……”卫虞饶有趣味地冷笑一声:“我大概想起是谁了,没想到他真的活下来了。”他当日救下他只是因为见他满门死尽有些同情,没想到他真的能躲到现在并且找到了新的靠山。“看来我要去会一会那三大王了。”慕昉南做了个长长的梦,他躺在摇篮里,身体随着女人推动摇篮的动作慢慢晃着。暖黄色的阳光从窗台照进来,女人美丽的脸庞上骤然挂满泪痕。她那双美丽的眼里空洞无物,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怪物。“你为什么要出生?”下一瞬,慕昉南忽然回到了十四岁那年,他跪在母亲面前,陌生的母亲不似从前温柔,而是抬手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你为什么要活在这世界上!”慕昉南本就已经十分虚弱,那一巴掌扇得他直接趴倒在地,精致脸庞上的红色指痕触目惊心。可他像是感受不到火辣辣的痛觉一般,还跪爬着想去勾住长宁的衣角。“阿母……”长宁冷漠地往后退了一步,她的眼中满是厌恶。慕昉南不敢抬头看她,只能再爬着靠近她。他忍着哭腔,卑微到了尘土里:“阿母,是阿南做错了什么惹您不开心了吗?”长宁什么也没说,但慕昉南已经明白了。他的存在,就是他最大的错误。慕昉南迷迷糊糊地失去知觉,耳边还是幻觉里长宁公主“送”给他的诅咒:“你就是一个扫把星,你会毁掉一切的。”“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吗?”“你看看你自己,你只会给别人带来痛苦,不如死了算了。”“只要你死了,一切都会回到正轨的。”…………慕昉南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天边还是一片漆黑。他自顾自地点上了油烛,早起的老王见着这烛光,立马端了热水进来。“世子今日醒的真早。”老王放下脸盆,试探着慕昉南现在的情况,“不过您昨日睡得早,如今醒得早也正常。”“嗯。”慕昉南拧干面巾擦了擦脸,“现在什么时候。”“回世子,还有一刻钟就到卯时了。”那确实挺早的,怪不得天还没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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