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工地。城市发展蓬勃,林立高楼拔地而起,源源不断的新项目等着推进,一摞摞的绘图纸等着落地,大小工地眼下正是缺人的时候。所以,当徐庆利顶着脸上的疤站在那时,招工的没有多问。在这干活的,谁还没点过去?谁还没吃过点生活的苦头呢?要是真细问起来,一个个的,都有故事,各有难处,他懒得去问,他无暇惦念众生皆苦,他脑子里只记得逼近的工期。于是咂咂嘴,上下扫量,好在这小伙子肌肉紧绷,一看就是干活的料。谈好价格,便丢给他一顶黄帽,喊过来一个老工领着,带着四处转转,学学规矩。徐庆利没什么技能,能做的也就是最苦最累的工种。
要么是钢筋工,肩扛人抬地搬运钢条,常常一整天蹲在日头底下,用手绑扎钢筋下料,脊背胳膊暴晒在外,通红开裂。这工作没有技术,只讲吃苦,同一个姿势,伏下腰,一蹲一天。腰疼腿麻早已是家常便饭,他最初干时,隔日便腰腿酸胀地下不了地,不过,慢慢也就习惯了。有时候也做水泥搬运工。背上扛起水泥,两头运送,一包 100 斤,只给 5 毛钱,挣多挣少,全看个人出不出息,能不能撑得住。徐庆利是最会把血汗换成铜钱的,一天下来,搬个 600 到 800 包不成问题。人就是这样,没逼到那份上,总以为自己扛不住,可要是苦难真兜头砸下来,打掉牙齿和血吞,自然也就忍住了。早上 6 点开工,晚上 7 点收工,等熬过了 疯长两人面对面坐着,默不作声。中间的餐桌上搁着几瓶 56 度的牛栏山,一小碟五香花生米。谁也不开口,一杯接一杯地喝。饭馆小老板倚着柜台,装作看电视,眼睛却不住地朝这边瞥,时刻注意着这两个喝闷酒的男人。靠里坐的那个,他认识,店里常客,一直是自己一个人来,每次也就点个拌海带、炸花生之类的下酒菜,几瓶酒,无论啤的还是白的,自斟自饮,一喝大半宿。他对面那个倒是脸生,这满脸的疤也不知怎么搞得,是先天残疾还是后来毁的?是烧伤还是烫伤?他搞不明白,只觉得怪吓人的,但又忍不住去看。快一个小时了,这俩人就这么干坐着,不说话,也不劝酒,你一杯,我一杯,各喝各的,倒也是默契。老板正想着,店里另一桌的客人开始撒酒疯,借着醉意,硬拉住老板娘不肯撒手,他赶紧跑过去打圆场,暂时放下了角落里的这对“哑汉”。曹小军一边喝酒,心里一边嘀咕。眼前这个男人居然也叫倪向东,他不知是巧合还是试探,如果是试探,那他又知道些什么呢?当年的事情,难道还有其他目击者?这人接近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还有他脸上的伤,是一直如此,还是刻意遮掩?他与真正的倪向东又是什么关系?他不得不小心,身上虽散着酒气,头脑却灵光的很。对面这个男人刚来工地没多久,然而自己对他还是有些印象的。前阵子孙小飞从楼上掉下来,就是他给抱去医院的。可他今天跟自己搭话的目的是什么?只出于好心?名字呢?巧合而已?曹小军想不通,只是闷头喝酒。徐庆利端着杯,想着自己的心事。他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中了哪门子的邪,下了工居然稀里糊涂的跟着曹小军到了饭店。他不敢喝太多,但也不能不喝,曹小军干一杯,他也跟着走一个,算是礼数。他心底警醒的很,绝对不能喝醉,也绝不能多说一个字,博弈一般,他等着对面的男人先开口。可这名叫曹小军的男人,自打坐下起就没正眼看过自己,只是喝自己的,慢慢的,徐庆利在酒精的作用下,也逐渐松弛下来,不停倒着酒,喝得怡然自得。几瓶牛栏山转眼见了底,曹小军的脖颈子也开始前后晃悠。“还喝么?”徐庆利喝得脸盘子滚烫,赶紧摆手。“不了。”曹小军点点头,结了账,扭头推门出去,并没有招呼一句。徐庆利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夹起盘里最后一颗花生米,一边咀嚼,一边踉跄着跟上去。接下来的第二周,第三周,两人依旧准时来到店里,同样的桌子,同样的酒,同样的默不作声。这种静默持续了一个多月,老板也习惯了,懒得去搭理。≈lt;div style=”text-align:center;”≈gt;≈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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