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欲举止大方,言笑晏晏:“孟师兄好啊。”孟亦舟扬眉:“师兄?”沈晚欲拎起胸前的校牌,在半空中晃了晃:“你大三我大二,叫你声师兄不应该?”上面有一张一寸照片,白底的。少年的头发剪得很短,穿着统一发的校服,白皙光洁的额头下是一双明亮的小鹿眼,看起来纯真又干净。孟亦舟坦然接受这个称呼:“那确实应该。”“怎么,”周柏安敏锐地察觉到两人间的暗流涌动,问道,“你们以前认识?”“嗯,”孟亦舟应了声,冲沈晚欲轻轻一笑,“昨晚刚认识的。”“既然认识,我就不挨个介绍了,”周柏安倒是没追问他们相识的过程,对另外几个学生说:“人到齐了,我们开个小短会。”短会的内容很简单,大概是确认谁谁负责什么工作之类的云云。众人的专注力都在导师身上,只有孟亦舟悄悄朝左边挪动了一下凳子,跟沈晚欲坐成一排。他偏过脑袋,问道:“好些了吗?”沈晚欲正专心致志地记着笔记,听到他这话停下了笔,小声回答:“吃了药,没什么事了。”他穿着一件烟灰色的polo衬衫,领口洗得松垮,白皙的后颈就这么明晃晃地露着,那些红疹子还没完全消散。孟亦舟的视线留在那上边:“我发现你这人说谎都不带眨眼的。”沈晚欲顺着孟亦舟的目光摸到自己的衣领,提领拢衣,遮住红痕:“你不也一样。”孟亦舟微挑一侧眉锋:“什么意思?”沈晚欲以拳掩唇,也偏头在他耳旁说了句话,是刚刚告诉廖羽的那串号码:“怎么跟给我的不太一样啊?”孟亦舟笑看着他说:“早说了给你的是私人电话,当然不一样。”沈晚欲又问:“打得通吗?”“你打过吗?”沈晚欲想了想:“还没定好餐厅。”这人嗓音低低的,鼻腔里呼出的气息洒落鬓角,又沿着侧脸滑到了侧颈,留下一丝潮湿的痒。孟亦舟抬指不经意般地擦过左耳:“那你尽管试试,你找我的话,保准儿全天候在线。” 春光乍泄飞濠江那天,李翘和孟亦舟最先到机场,便在候车厅等其他人。李翘穿着风情印花短裤和衬衫,妥妥的一枚潮男,高调又张扬。孟亦舟和平时无异,做工精细的缎面衬衫,浅色牛仔裤,浑身上下唯一的奢侈品,只有那枚百达翡丽的手表。建了个临时剧组群,拉完人,李翘立刻往群里丢了一连串消息。李翘:到哪了?梁斌沈晚欲廖羽蒋南。
一分钟后,群里的消息嗡嗡响个不停。廖羽:我和蒋南取了票,先去寄存行李。梁斌:我在登机口了。李翘:梁斌,我和孟亦舟也在,怎么没看见你?消息发送成功,李翘抬头找人。离b3口最近的按摩椅上坐着个穿一身黑色阿迪的男生,微长的头发在脑后随意扎起丸子头,那男生朝他们招了招手。李翘对着梁斌的方向打了个响指,跟着又发了条语音消息:“沈师弟到了吗?”等了一会儿,没人回。李翘伸出长腿,踢了下孟亦舟的鞋尖:“你有没有师弟的号码?打过去问问。”孟亦舟放下手里那台宝丽来的微单:“谁是你师弟?”“沈晚欲啊,”李翘没察觉到对面那人拧起的双眉,把师弟这两字喊得极其顺口。“你谁啊就叫人师弟,”孟亦舟踢了他一脚,“人跟你很熟?”李翘轻哼一声:“咱俩同级,他都喊你师兄了,我叫声师弟怎么了?”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孟亦舟就听不惯别人叫沈晚欲师弟,扎耳朵。李翘不耐烦的催道:“快点,打电话问问到哪了。”还有五十分钟就要飞了,怕人迟到或者出什么意外,孟亦舟拨了个电话过去,那头很快接起来。“我是孟亦舟。”“我知道,听出来了。”那好听的声音通过媒体介质传过来,有了些许失真。孟亦舟原本神色冷淡,一下就变了,连眉眼都弯下来:“我们到登机口了,你在哪呢?”听筒另一头很吵,背景声杂乱不堪,小孩哭闹,情侣吵架,还有各种各样的售卖广告。沈晚欲用偏头夹着手机,说:“我要过安检了等会儿打给你。”负责检查的工作人员让沈晚欲打开行李箱,跟他说着哪些东西不能带,又从他箱子里搜出了一件又一件”违禁品”,例如白凉开、充电宝、防蚊喷雾,还有些日常的生活用品,身后的乘客许是等着不耐烦,抱怨了几句。沈晚欲边走边回电话,说话时声音带着明显的喘,还有车轮子滚动的咕噜声。孟亦舟说:“你拎着行李吗?怎么没办托运?”沈晚欲说:“行李箱可以寄吗?”孟亦舟说:“可以啊,进大厅取了登机牌就能办。”短暂地失了会儿声,沈晚欲开口:“我不知道,我第一次坐飞机。”一瞬间心脏就像被掐了一把,酸酸软软的。孟亦舟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每次出远门,他只带背包和微单。日常用品可以落地买,对他来说,有钱就能解决一切,况且他家在濠江氹仔还有房产,一整栋空着的别墅,里头放着各大品牌商寄来的限量版服装,也有管家会定期更换的日用品,根本就不需要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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