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是分秒计时地倒数着过的,中秋那天,清晨五点沈晚欲就兴奋得睡不着。起床洗漱,挑了最好看的衣服,对着镜子用摩斯抓了头发,罕见地喷上香水——琥珀味,杂夹着豆蔻和麝香。剧组给全体人员放了假,黑色宾利早已在南亚门口等候,孟亦舟在办公室处理完文件,按照往常时间下楼。余光瞥见旋转门那一抹身影,沈晚欲放下车前镜,赶紧抓了两把头发,便打开车门。“孟亦舟,”沈晚欲朝他招手,声音里满含笑意,“这儿。”孟亦舟走过来,太阳刺眼,他抬手挡住:“不是吃晚饭吗?”“地方有点远,晚了就赶不上了,”沈晚欲弯腰,替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意思很明显。大抵是那双眼睛太会蛊惑人,孟亦舟不想再费尽脑汁分析其中利弊。不过是看看中秋的月亮是圆是缺而已。孟亦舟矮身,坐进车里,他把鹿角拐杖放去后座,伸手要拉安全带。“我来。”沈晚欲身子一偏,已经朝孟亦舟压过来。那截优美雪白的脖颈近在咫尺,凸出的喉结轻轻滑动,温热的呼吸扑在耳边,还有那股他很多年没再闻过的琥珀香,这一切都很近,撩拨着他的五官六感。孟亦舟浅浅地吸了一口气。安全带系好,沈晚欲从后座拿来保温盒:“饿了吧,先吃点寿司垫垫肚子。”车子稳当地行驶在公路上,沈晚欲心情极佳,眉飞色舞地讲最近发现的一部好电影,旁边人一直没动静,他侧过头,发现孟亦舟睡着了。拍摄这段时间他很辛苦,几乎没有休息日,熬夜到凌晨更是常事。前方阳光晴好,红色枫叶飘飘洒洒地落下,铺就成一条秋意大道。沈晚欲伸手,拉下挡光板,轻手轻脚地给孟亦舟盖上一件外套。难得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每一分每一秒对沈晚欲来说都珍贵的不得了,这么好的秋色没有一同观赏,不免浪费,但听着孟亦舟有序的呼吸声,沈晚欲又觉得无论多美的景色,都比不上孟亦舟睡一个安稳觉来得重要。此时没和好也没关系,他已经在他身旁。好事多磨,来日方长。沈晚欲愿意等。 能跟你一起睡吗车子盘山而上,摇摇晃晃,在下午四点达到福泽村。
近些年利海招商引资,大力投资建设特色村寨,泽福最出名的就是温泉,据说含有丰富的矿物质,能够促进血液循环,缓解骨骼疼痛。“孟亦舟,”沈晚欲轻轻晃了晃旁边人的肩膀,轻声说,“到了。”孟亦舟睡眼惺忪的醒过来,发现身上盖着一件纯白外套,只觉周身都笼罩在琥珀香里。“衣服,”孟亦舟掀开,递还给沈晚欲,淡声道,“谢谢。”沈晚欲接过,指尖看似不经意地拂过孟亦舟的手背:“不客气。”孟亦舟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左手拇指轻轻摩挲了下右手手背,他扭头看向车窗外。上空碧蓝,漂浮着大朵大朵的白云,近得仿佛伸手就能够到。天的地平线处有一座沉睡的雪山,烟雾缭绕,顶端散发着淡淡金光,周围是白墙金瓦的农舍,来来往往的人们身着高领镶金银边短衫,其上锈着五行孔雀,头戴珍珠饰品,耳边回荡着空灵的乐声,野性而广阔。孟亦舟问:“这是哪儿?”“福泽村,”沈晚欲已经穿好外套来到副驾驶外,打开车门,“我们走吧。”温泉民宿的老板等在外头,远远地见了人,赶紧迎上来:“是沈先生吧?”沈晚欲点头:“嗯。”“都已经准备好了,您跟我来。”女店主在前带路。她穿一袭暗红色袍子,腰间系着一条拇指粗细的腰带,其上的装饰十分独特,鲜艳的玫瑰花丛,底下堆积着纯银打造的骷髅头,花和枯骨围绕着一只五行孔雀。“这腰带上的装饰好特别,”沈晚欲边走边与女店主闲聊,“有什么寓意吗?”女店主回答说:“玫瑰代表生命,骷髅是死亡,孔雀名为伽罗,祂是主宰世间一切的神。”店里随处可见孔雀样式的摆设饰品,正中央供奉着一座纯金打造的人首孔雀身神相。越往里走,乐声更盛,曲调灵动,充满了故事性。沈晚欲好奇道:“古典乐?”“是梵音,”女店主不疾不徐地说,“名字叫《阿泽与花》。”福泽村流传着这么一个故事,从前有名海神叫洛斯,他爱慕守护着雪山的圣女花,便命手下阿泽替他向圣女花提亲。阿泽与花一见钟情,互相倾心,洛斯知道后大怒,下令处死了花,而后还发动洪水淹没村落。阿泽领军反击,手刃洛斯,却因灵力尽失现出了原身,最后他坐地涅槃化作石像,永生永世替花守护着她的故乡。沈晚欲抬头,看着眼前的神相,约一尺高,从头顶到腰是人身,左手拈花,右手执法器,底下是红黄蓝靛紫五种颜色的羽翼,每一根羽毛都雕刻得栩栩如生。他问道:“祂就是阿泽?”女店主眼睛忽地一瞪:“那是俗名,你我只能尊称伽罗。”“你们进山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山顶上有一座孔雀庙,村里的人每天都会去祈福,请求神明护佑,”女店主眼神悲悯,在孟亦舟不太利索的左腿上绕了一圈,“庙里可以求健康,很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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