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左侧有一个小型的游乐场,有跷跷板,有旋转木马,还有大象滑梯,滑梯上站着三个小孩,他们一个跟着一个,“呲溜”一下,从高处滑落,每个小朋友脸上都带着满满的笑容。娄牧之最舍不得那架铁锈斑驳的秋千,他喜欢荡在半空中的感觉。娄牧之点头,说:“嗯。”“小牧,其实孤儿院的社工阿姨都很舍不得你,院长也很舍不得你,”院长温柔地解释道:“但如果你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况且你离开了孤儿院,可以去一个好的学校念书,将来才能考一个好大学,拥有一个更好的人生,这样不好么?”娄牧之又不说话了。院长帮他撩开遮住眼睛的小碎发:“来接你的是你妈妈的堂妹,她会待你很好的,你别害怕。”就在院长宽慰着娄牧之时,不远处驶来一张银灰色桑塔纳,紧接着,车上走下两个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和一个容貌亮丽的女人。院长转头一笑,她站起身,与那女人握手:“您好,我是院长,您叫我梅姐就行,”她对着娄牧之招手:“这就是你的新妈妈,过来打个招呼。”不远处的小孩脸蛋精致漂亮,他看过来时目光深深,那绝对不是一个12岁孩子该有的眼神,毫无童真,眸里只有沉甸甸的黑。女人似乎没察觉到他的冰冷,反而笑了笑,向他伸出手:“你就是小牧啊,快过来,给阿姨看看。”人还没靠近,娄牧之就嗅到一浪又一浪香气,晚香玉,甜腻而浓烈,他视线搭过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女人暗红色的指甲油,红衬着白,让她看起来贵气十足,他没走没动,也没说话。“过来。”娄牧之还是没动,不像是怯,而是不愿意。女人耸了耸肩膀:“他好像不怎么喜欢我。”院长沉下一点嗓音:“小牧。”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这时,女人身旁的男人开口了,他脸上带着非常亲和的表情:“你好,你不记得我了么?你三岁生日那年,我还送了你一架飞机模型呢。”娄牧之眼神如看路人,麻木的神色没有半点改变。男人笑了笑,用一种和善的语气说:“我叫顾汪洋,她叫林夕瑜,以后就由我们来照顾你。你可以叫我姨父叫她小姨。”男人目若朗星,五官轮廓深邃,他个子很高,看起来超过了185,举手投足间大方得体,整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娄牧之眼睛里没有喜恶,他冷漠地看着面前的两个陌生人。虽然说林夕瑜是他妈妈的妹妹,但在此之前,他只见过她一次,既谈不上交情也谈不上感情。院长神色有一丝无奈和疲惫,她笑着说:“其实小牧是个很乖很善良的孩子,只是有点认生,熟了就好了。
林夕瑜瘪瘪嘴,被太阳晒得有点懒,用手背遮住了眼睛。“我们能理解,没关系,慢慢来。”顾汪洋笑起来,眼角微微皱起,染上点岁月风霜,不老,倒是更添男人味。听了这番话,院长觉得遇对人了,心感一阵宽慰:“听说您家住在淮江,这么远的路真是辛苦您了。对了,不耽搁您的时间,麻烦跟我去办理一下手续,你们就能把小牧带走了。”取了证件,拿了娄牧之的行李,三个人站在孤儿院的黑铁大门前作最后的告别。院长眼泛泪光,目送娄牧之走远,他低着头,默默跟在两个大人身后,就在快上车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往回跑。“院长,”娄牧之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摊开手掌心:“这个送你。”话才说完,娄牧之又向桑塔纳跑去,钻进了后车座。院长看着手里的皱巴巴的纸飞机,铺开一看,铅笔勾勒了她平时给孩子们讲故事的模样,院长吸了下鼻子,又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湿润,她重新抬首时,绽放了一个温暖的笑容:“小牧,希望你能幸福快乐的长大。”银灰色轿车碾过柏油路,拐弯时画出一条倾斜的幅度,惊落了一路梨花,扬尘而去。淮江,青年家园。矗立在眼前的是一栋白色复式楼,一共上下两层,门前种着一水儿杜鹃花,红艳艳的,春天刚打了花苞子,颤巍巍抖在风中。这里是警察大院,住在里头的基本都是警察或者是警察的家属。顾汪洋打开门,他转身过来,将一把金色的钥匙放在娄牧之手心里:“小牧,这里就是你以后的家了。别愣着,先进去。”“先生,太太,你们回来了,”一名五十岁左右的女人从厨房走出来,一眼就看到娄牧之,满脸堆着笑:“这就是小牧吧,真俊,长大了肯定是个大帅哥。”娄牧之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进门的小孩抱着一本素描背着木吉他,林嫂上前一步,想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娄牧之立刻侧身,不给她碰。一路上,顾汪洋已经习惯了娄牧之的冷漠,林夕瑜似乎也习惯了,两人谁都没苛责他,也没说他没礼貌之类的话。“杨嫂,可以开饭了,麻烦您收拾一下餐桌。”顾汪洋放下行李箱。杨嫂捞起围裙擦了擦双手,笑着应好,赶紧转身进厨房。“这是给你买的拖鞋。”林夕瑜弯腰,从玄关柜里拎出一双卡通图案的鞋:“换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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