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知秋把包子咽下去,抓了抓短短的头发,想说什么,又支支吾吾的样子。“有话就说。”娄牧之抱起双肘,好整以暇地望着他,眉目带着笑,眼睛慢慢地弯成了一道月牙。“昨晚”憋了半天,易知秋才吐出两个字。娄牧之坐直身子,把双臂放去了桌面上:“你喝醉了。”易知秋挠着后脖子,那块皮肤被他揉得见红:“然后呢。”“你撒酒疯。”易知秋红了脸。“闹着非要走路。”易知秋红了耳尖。“还要单脚走,你是一路跳回来的。”易知秋浑身都红了,像一只煮熟的螃蟹。“真的?”娄牧之一本正经地答:“真的。”草。单脚跳?他用脚指头都能想象到那副场景,傻缺。易知秋移开视线,他想就地把自己活埋了。余光中察觉到对面人笑弯了腰,易知秋觉出有猫腻,他转回头:“你骗我?”“谁骗你?”逗他太好玩了,娄牧之过分地加了一句:“我还录了视频,不信给你看。”他笑得肩膀都在抖,易知秋不乐意了,梦里酿出来的羞怯,在他一声一声清脆的笑声里变成了恼怒,他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侧脸。“不准笑。”娄牧之还在笑,头都埋进了臂弯。哐当一声,易知秋拖开椅子,闪到娄牧之身后,一把勾住他脖子,卡紧了:“你再笑?”娄牧之咳了两声,喉结微动,就要去掰他的手臂,两人拉扯着,桌椅在碰撞中左摇右晃。易知秋伸手进娄牧之裤兜,拿出手机打开了相册,手指快速划拨了两下,页面除了一些风景照,英语句子截图,什么都没有。哪来的醉酒视频?“你这个骗子。”“骗我。”“视频呢,给我看啊。”易知秋每说一句,就在娄牧之腰间挠一下,专门挑他的痒痒肉,逼着他退到了床榻边缘。“别闹。”易知秋不听,两人越靠越近,他一把抓住娄牧之挣扎的双手,绕到他背后压制住,这个位置太拥挤,被猛力冲撞,娄牧之就要向后倒去。磕到桌子角可不得了,易知秋连忙转了个身,用后腰迎了上去,旋身一转,倒是把娄牧之抱在了怀里,没让他伤到一丝一毫。
嘭!桌子撞歪了,易知秋倒去了椅子上,娄牧之被他一手环腰,一手揽肩,保护着轻轻落入自己的胸膛。“痛不痛?”娄牧之忙去看他,才转过脸就看见近在迟尺的易知秋。那人龇着整齐的白牙齿,疼得‘嘶’了声,却快速答了句:“不痛。”又问娄牧之:“你有没有撞到?”娄牧之说没。他试着挣了下易知秋的怀抱,没挣开。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和距离。易知秋低下头,去看他的表情,才发现娄牧之似乎红了脸颊。两个少年,鼻尖碰着鼻尖,一颗心伸出触角,在虚无中抓住了另一颗心,拽过来,禁锢住,几乎连跳动的频率都趋于一致。窥见娄牧之脸上的潮红,慢慢爬上了耳廓,易知秋不住笑起来,与此同时,还有一些未曾得到证实的情愫也变得明朗。“小木头。”太近了,呼吸缠绕着呼吸。之前那个逗人,镇静自若的娄牧之被微距杀出原形,他偏开头,错开了眼前人的视线。就是那一秒,易知秋确定了,昨夜真的不是梦。如同漂浮在宇宙中的人终于踩到了大地,高兴的情绪在他身体里流窜,易知秋迫不及待,想要得到确切的答案。“我昨晚,”就着这个姿势,易知秋扶住他侧腰的手动了动,继而将人搂得更紧:“亲你了?”娄牧之心跳乱了分寸,但外表还算镇定地问:“瞎说什么?”“有没有?”易知秋问:“亲你?”他把嗓音压得很低很轻,在晨曦里,显得十分性感。娄牧之搭在他脖颈的双臂动了动,交握的十指缓缓攥紧了。“谁告诉你的?”“我梦了一晚,”易知秋眼睫微颤:“周而复始,一直到天亮。”“你不觉得自己在做梦?”“你是不是忘记了?”娄牧之没答这话,无论他回答是或不是,都是陷阱。“那我再提醒你一次。”易知秋装得浪荡,身体的每一处关节却在冒汗,他的手指顺着他背脊的圆润骨头一颗一颗往下滑,停在了尾椎骨,又往上移动了一点儿,掐住娄牧之的腰,弧度正好与他的虎口契合,完美地嵌在一起。闭了闭眼,就要将唇间的吻献给他。娄牧之忽地伸出双手,抵住他压过来的胸膛,猛地推远了,同一个时刻,从他怀抱里逃了出去。“我记得。”撂下这么一句话,娄牧之跑进了卫生间,他转身关上门,扣紧小锁,摸着跳动错乱的心口。椅子上的人没表情地愣了大半天,双手呆滞地举在半空,等他反应过来,像个机器人一样站起身,笨手笨脚地爬上了床。娄牧之胸膛里那颗心摇摇晃晃,他靠着卫生间的白色木门作深呼吸,任凭时间静静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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