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不舍得,只是后悔而已。郁初盯着作业本,好久都没写出来一道题目。就在他发呆的时候,陈商的房间门打开了。听见动静,郁初死死抓着笔,没回头看。陈商戴了口罩出来,他是真的怕传给郁初,他咳嗽实在有点严重,虽然还没到半夜咳得睡不着的程度。见郁初在写作业,他松了口气,看了眼放在桌上的郁初带回来的晚饭,他去倒了杯热水,又冲了包板蓝根,冲完放到郁初面前的茶几上。郁初没抬头。但面前的卷子到现在还只是写了个名字,笔倒是一直握着。就差把心思不在作业上写在脸上了。陈商内心叹了声气,估计郁初因为秦方乱说的话,已经猜出他那天晚上醒着的事实。还真是让秦方歪打正着。陈商自己都没理出头绪,无法给出正确答案。现在更加麻烦,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身份去面对郁初。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并不想让郁初误会自己的本意。“把冲剂喝了。”片刻后,陈商在郁初身旁坐下。郁初握住卷子的那只手明显用劲,把卷子攥出了声音。陈商瞥了一眼,干脆把冲剂端给他,“再不喝一会儿得被我传染感冒。”杯子里冒出热气,慢慢升腾,触碰到郁初脸上,连眼睛都被熏得发热。郁初瞥开脸,一声不吭接过杯子,一口把冲剂喝了下去。微甜,但有点苦。他喝完,还没把杯子放回去,陈商就又伸手来接,就跟以前一样,郁初愣了下,没松手,陈商的手指和他的手指就碰到了一起,但也只是手指碰了一下而已。郁初连忙松手,陈商已经神色自如地把水杯放回茶几上,他咳了几声,“我没跟秦方说过让他一整个暑假都接送你这种话。”这种误会还是得解释。他并不想让郁初因为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不开心。郁初猛地转头,陈商已经起身去洗杯子了,似乎就是为了向他解释这一句话才特意跑来给他喝药。如果那句话是假的……那么是不是意味着陈商并不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郁初看向厨房,等陈商出来的时候,他攥着手问:“明天……”“这几天还是让秦方接送你,我实在是不方便。”陈商似乎已经料到他要说什么。郁初的话被硬生生推了进去,半晌,他哦了声,垂下眼,拿起自己的卷子跑回了卧室。
他失落的表情都落在陈商眼里。陈商站在客厅,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头痛欲裂。他第一次在感情的事情上这么不清不楚。明明可以直接拒绝,以后只给郁初钱,再也不见面,把房子留给郁初。但他似乎没法这么做。怕郁初又要搬回自己家,怕郁初又要一个人睡在狭窄的床上,怕郁初以后又不愿意去学校,怕他受伤了只会一个人躲起来。就像现在一样。明明可以质问自己,是不是知道了。但郁初什么也没有问。之后几天,依然由秦方接送郁初,郁初也还是跟第一天一样,不怎么爱说话,来回的路上就一直看着外面。秦方也不敢像第一天那样胡乱夸大其词了,他发现这小孩儿很在乎陈商,为了弥补自己嘴巴上的过失,秦方又给郁初讲了些陈商上学时候的事,虽然郁初不回答,但秦方发现郁初在很认真地听,因为他一停下来,郁初脑袋就会动一下。跟催促他一样。秦方给陈商说的时候笑得不行,“你别说你家小孩儿还真是口是心非,嘴上一句话不说,行动上倒是挺明显。”陈商笑了声,“你明天回去了?”今天就停雨了,连着一个多星期的雨,小区人工湖的水都快漫出来了。“明天早上就走,还得赶回所里写报告,怎么,今晚请我吃顿饭?你咳嗽不是好了么?”陈商这两天已经没怎么咳嗽了,但这几天还是没怎么和郁初接触过,连话都没说过几句。陈商还没来得及回答,秦方就大笑一声:“算了还是,我一会儿得开个视频会议,饭留着下次再请,不过你俩有什么矛盾就好好说开。”这两人都快把闹矛盾写脸上了。秦方也是不懂,这俩怎么跟谈恋爱一样。和秦方挂断电话后,陈商正想出去吃饭,老爷子又打了电话进来。老爷子听力不好,陈商只能开外放,让声音更大一点。老爷子也是开门见山,直接就问陈商:“明天有空没?”陈商说:“有。”“那行,明天你李爷爷孙女去风镇,你正好带她玩玩。”这李爷爷是老爷子老朋友,他孙女陈商小时候见过,已经记不得长什么样了。老爷子这么一说,陈商猜出点什么来,“爷爷。”似乎是知道他想说什么,老爷子打断他,“人知道你在那儿特意过去找你的,本来应该你去找她!再说了,就你那几个姨给你找的那些小姑娘,你认识吗?这个你不是正好小时候跟她玩过?你俩小时候不是玩得挺好?”陈商下意识看了眼门外,没听见什么动静,才回答老爷子:“您把她联系方式给我,我自己跟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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