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每这时许溪舟就哀叹连连,故作悲伤的幽幽道:“有了儿媳妇忘了儿啊——”许父举着报纸,在一旁瞥他一眼,玩笑道:“家里有了小槿,还要你干什么?整天天南海北的跑,一年到头也不见你回来。逢年过节的都是小槿过来陪我们,你比我这个开着个公司的人都忙!”许溪舟哭笑不得,转过身瘫在温槿身上,失笑道:“歪歪,家里快没有我的地位了——”歪歪既是他们养的猫的名字,也是温槿的小名。许溪舟只有在和他亲热或撒娇时才会叫。这样缱绻亲密的称呼,曾多次辗转在他的唇齿间。不过近来两年许溪舟也已经没这么叫过他了,哪怕在他们两个最最亲近的时候……“您好,到地方了。”快车司机的声音将温槿迅速从那些虚无又缥缈的过往里拉扯了出来。温槿说了声「谢谢」,用手机付了车费,这才拎着给许父许母买的礼物熟门熟路的往里走。往事回忆起来总是酸涩难堪的。恨不得回溯时光,却又明知道徒劳无功。毕竟他已经预知到了自己和他多年后的结局,再来一次也不过悲剧重演。但温槿知道,即使一切重来,即使明知道自己会和他分开。但只要许溪舟说喜欢他,他仍然会义无反顾。喜欢一个人太难受也太幸福,疯狂到愿意为他堵上世界,不顾一切。就算奋不顾身到最后鲜血淋漓,哪怕一无所有,其实也不会后悔的吧。许溪舟的家在南城远山郊的别墅区。这里风景宜人优美,绿叶盎然,又远离城市喧嚣,确实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这条通往许家别墅的绿野小道这么多年里他已经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多少次。有时候许溪舟不在家,他闲着时,也会偶尔来陪陪许父许母,帮他们做做事,和他们聊聊天。许父许母都是很好的人。在这种虽然同性可婚但仍然不被少数年轻人多数中老年人接受的时代下,许父许母倒是相当坦然,十分平和自然的接受了温槿。所以他们结婚这七年以来和家里从没有过什么矛盾。毕竟他们是真的将温槿当成亲儿子看待。也就是这样的父母,所以才教出了像许溪舟这样优秀的人。温槿还记得上一次来这里时还是端午。温槿和许溪舟还没离婚时,来这儿窜门是常事。想来就来了,就是回自己家那样安然随便。只是端午前几天他和许溪舟吵了架,许溪舟借口出差没有回来,是温槿一个人陪他们二老过的。许母当时看出了他俩的不对劲,柔柔摸了摸他的脑袋,一边细心的教他包粽子,一边温声对他说:“两口子在一起哪有不闹矛盾的。真正一点矛盾都没有的那叫路人,不叫爱人。”温槿当时笑了笑,没有说话。毕竟最近这几年他和许溪舟的矛盾越来越多,闹矛盾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有一段时间许溪舟甚至两个月没回家,温槿为了不打扰他工作,两个人便整整两个月没有联系。再重逢时许溪舟将他堵在学区房的公寓门口,沉沉看着他,嘲道:“是不是如果我不联系你,你就这辈子都不会再找我?”温槿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他生气了,立马手忙脚乱的和他解释。
许溪舟却只是淡淡看他一眼,然后漠然转身离去。从那次以后,他们的关系就渐渐转至冰点。后来甚至到了分房睡的地步。曾经的温情仿佛一场梦,而今两人中间也不止横亘着一道冰凉的墙壁了。温槿站在别墅大门口轻轻吐出一口气,没像往常那般直接输入密码进屋,而是如同“叮咚——”温槿拎着给许父许母买的礼物拘谨的站在门口。心里却在暗暗思忖着等一下见到人该叫什么才好。叫了他们七年爸妈,这乍然改口,总归会觉得奇怪。但他和许溪舟毕竟已经离婚了,如果还这么没有分寸,又怕会被人觉得死皮赖脸。来开门的是在许家待了很多年的刘姨。七年前温槿第一次来这里时也是她来开的门,七年后他和许溪舟都已经离婚了,她还兢兢业业留在许家,也仍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只是比回忆里的苍老了许多。开门那一瞬间她见到温槿时,脸上的笑僵硬了片刻,神色也不太好。温槿猜她大概也已经知道他和许溪舟的事情了。许溪舟和他都不会刻意去瞒。毕竟迟早都要知道的。“刘姨。”温槿如往常般笑着和她打了招呼。“小槿来了啊,许夫人和许先生还有少爷等你好久了。”刘姨忙道。温槿一怔,愕然道:“溪舟哥也在?”刘姨点点头:“听说少爷过段时间要去法国待一段时间,便想在离开之前回家一趟。只是赶得巧了,你也来了。”“噢,这样啊。”温槿不安的绞了绞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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