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海本来就是北方城市,即使是盛夏的夜晚也带着凉意。一到冬天就更难受了,即使房间里有暖气也抵挡不住从各种小洞里面钻进来的凉风。这要换做以前,温槿都不知道生多少回病了。但是他们在一起的那几年许溪舟将他保护的太好,他这营养不良的身体早就被他养回来了。现在身上也只有腰上这点毛病了。温槿洗完澡出来,头发还在往下淌着水,他没有吹头发的习惯,本是想着看会儿作业把暖气调到头上吹一吹也就热了,可不知怎的,又突然想到了许溪舟说让他好好照顾自己。温槿搓了把脸,不让自己继续多想,却还是乖乖找了吹风机去把头发吹了。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温槿去看手机才发现他吹头发这会儿许溪舟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温槿心里微动,一股莫名的欣喜开始在心底蔓延开来,赶忙回拨了过去。此时许溪舟才刚刚到家。他一下车就给温槿发了短信,上楼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又打了几个电话过去,结果几个都没通,许溪舟想他应该是有事去了,不然一般他的电话他不会不接。果不其然,他这才刚到家就接到了他的电话。“吃晚饭了吗?”许溪舟一边换鞋子,一边轻声问。温槿抿了抿唇,在书桌前坐下,回道:“吃了。你猜刚到家吗?”许溪舟换掉鞋子,脱掉厚重的外套,瘫在了沙发里。“是啊。”他眯着眼,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温槿垂了垂眼,有些心疼:“你记得吃晚饭,自己不想做的话就叫外卖吧。要叫特定餐厅里的,小店里的吃了不营养,不要不吃晚饭。”他知道许溪舟这个人的,人一累,一懒,就连饭也不想吃了。许溪舟禁不住轻笑了一声,低声道:“怎么?心疼我吗?”温槿:“……”心上那根弦被狠狠撩拨了一下,回弹时将水面震起一阵惊天涟漪,也将胸膛震得微颤。虽然电话那头没了声音,但是许溪舟能听见那人的逐渐不稳的呼吸。他看着洁白的天花板,被头顶的白炽灯光亮的晃眼。许溪舟无声的笑了笑:“下次我来你们那儿,能请我好好吃顿饭吗?”温槿一怔,耳尖微红,反应过来后连忙道:“好!一定。那哥你什么时候来啊?我准备准备。”内心积压许久的阴云突然消散殆尽,突然轻快不已。这种感觉,像极了多年前他和温槿隔着手机用声音恋爱的时候,即使相隔十万八千里,也明白未来可期。许溪舟将声音开了免提,退出通话界面去看了看天气预报,意味深长的弯了弯唇,却故作淡定道:“星期五吧。我有假。”
实际上他早就把所有工作都推了,放了自己将近三个月的假。星期五就是四天后,温槿高兴起来,语气里的那点欢喜怎么也压不住:“那好,你早点来,我做好了饭等你,好吗?”许溪舟揉了揉眉心,轻快道:“好。”接下来就希望天气预报上星期五下午的那场暴雨是真的了。在确定许溪舟要来的那几天,温槿一直保持在一个极度亢奋的状态。别说鹿倾和吴隅觉得惊奇,就连那群善于察言观色的小朋友都跑来问他,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说:“老师!你是不是讨到媳妇啦”温槿:“……”温槿轻轻捏了捏小淘气的脸,失笑道:“瞎说。老师现在还没有媳妇。”小淘气是个男子汉,哼哼道:“可是我听我爸说,只有讨到媳妇的男人和嫁了丈夫的女人才是最应该高兴的。那老师不是讨到媳妇了这么开心,是嫁了人吗?”温槿:“……”唉。许溪舟在来的前一天给温槿打了电话,告诉他说车子修好了,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温槿也总算放下了心,交代许溪舟来的路上小心点。结果天有不测风雨,许溪舟来的那天重海下了小雨。温槿担心山体滑坡路不好走,让许溪舟别来了,结果电话打过去时许溪舟已经在半路上。眼看着雨越下越大,温槿的腰也密密的疼起来。不过这次相比起前几次已经算好了很多了,大概是自己这几天都很规律的吃了医院开的药,而且最近都很注意身体养护,竟也不至于疼到连床都下不了的地步,但要去厨房做饭还是勉强了些。因为下了雨,学校便提前放了学。温槿那儿有独立出来的厨房,鹿倾见他腰疼的脸色苍白还在坚持做菜的模样,看着有些不忍,几次提出说要自己来都被温槿拒绝了。后来还是吴隅过来,强行把温槿扯开了,温槿才不情不愿的去床上休息。只是可惜答应了许溪舟要请他在这里吃的晚饭,又吃不成了。其实雨下的并不大,北方的雨虽然偶尔声势浩大,但也不至于让人寸步难行,更何况只是中雨而已。可许溪舟也是确实不熟悉这里的山路。这个村庄太落后,公路还是几年前才修建起来的,而且非常窄。雨滴打在车窗上,晕开一片又一片水圈,连面前的路都被雨水模糊。许溪舟只能将车开到最慢,并且尽量沿着中间走,太靠外是条离地四米的小溪,靠内又容易遇到山体滑坡。而他看着这场威势渐渐大起来的雨,满心想的都是温槿现在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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