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当当微微摇头:“我万家向来风光无限,岂可容别人话柄。此事就交给我,你莫要再问。”将死之人,即使想追问,恐也没机会。“娘,儿不想让您……”万元户想劝他娘,虽然他恶贯满盈,但并不想家人也手染肮脏事物。儿如此这般想,做娘的自然也会为儿着想,立即打断他的话:“我都是半个身体埋在土里的人,还担心什么。你且去歇着,早些睡吧。”见刁当当满脸严肃,做了错事的万元户也不敢再说,站起来便走了。“那个宫女,你得处理妥当。”刁当当还是忍不住叮嘱一句,儿子的风月事,本不该她多话,但明日便是大喜之日,她不得不叮嘱。万元户听了,立刻顿足,转身应诺,心里却并不安分,走出刁当当的院子,喊了一声:“邵刚。”邵刚是万家下人,家中大小事皆由他全权负责,多年前,他曾受过万元户的恩惠,所以在万家尽心尽力尽责尽职。他与万元户几乎形影不离,只要万元户喊他一声,他便能立刻出现在眼前,仿佛影子一般亲密。“大老爷。”邵刚毕恭毕敬的。“高烟呢?”万元户边走边问。“在姚家新娘子房中。”“我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吧。明日我万家虽是大喜,但问题颇多,你定要看住几个关键人物。”邵刚微微颔首。“何之州呢?”万元户又问。邵刚依然恭敬有礼,温和地回答:“在小公子房中陪他下棋。”“嗯,何之州如今虽在我万家做护卫,但他曾中殿前三甲,若不是骨子里有些傲气,如何没做得了官。有他这种一身傲骨之人陪着彤儿,我也放心。”邵刚点头,斜眼瞟着万元户,笑笑说:“大姑娘相中何护卫,若是能招他上门,将来……”“千万打消这个念头,此人太过于聪颖,不适合留用。”万元户压低着声音叮嘱,“将来若是老夫人有这个意向,你要阻止。”“诺。”但凡元万户说的,邵刚不问其由,照着做就是。交代好家中一切,万元户站在幼子万华彤窗前,见幼子与何之州坐在小几旁对弈,微微笑了笑。这般美好光景,人生最后一次了。看完儿子,万元户便轻去约会情人高烟。娶新娘子进门,他那脾气不好的旧娘子,还得好好哄着,以免节外生枝。 洞房毙命次日午时,高挂红绸的万家门前站满宾客,吵吵嚷嚷的,嬉笑着朝南边路口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望。“来了来了,新娘子来了。”堂客们挤破头也要先睹为快,都说万家这回特意娶个胖娘子坐镇,讨个新鲜说法。“咦,怎么两顶喜轿?”众人大眼瞪小眼,不明其由。“哟,来吃喜酒,居然不知今日万家老爷要娶两位新娘子吗?”“两位新娘子?”“这似乎不合我们南梁律令。”“什么附和符合。有钱就是王道。”“听说这两位娘子都极其肥胖,且那位姚氏前不久才与相公和离。你们道是合理不合理?”“这……”“哎哟,别管那么多闲事。有道是,有钱人家的事,你莫要去揣测,他们呐,跟常人不同!”几句闲聊话,惹得嘲讽声一阵阵飘起,很快淹没在热闹的炮仗声中。两顶喜轿分毫不差地落在门前,轿子一落地,肩负重担的轿夫们瞬间放松下来,急忙抬起手腕擦拭额头汗珠,可见累得不轻,只怕担任轿夫多年,头一回抬此等重量的新娘。新娘子下地,身旁便有一阵阵刺耳的笑声。关婮只当众人笑话自己,心中有些自卑,好在顶着大红盖头,那些人瞧不见她的脸。她自我安慰:“丑就丑吧。等往后有机会,再收拾这些人。”礼堂闹哄哄的,吵得分不清男女老少。天气本不热,但堂中观礼人实在太多,来来回回行礼,难免有些燥热,累得身披鸳鸯喜服的两位娘子背后微微出汗。行完礼,又拥簇着步入洞房,饿得两眼冒金花,等人退下,纷纷撩开盖头,偷吃桌上点心,再假装没事发生,静等新郎。关婮房中有股浓浓的香味——那是沁人心脾的桂花香——嗅一嗅便能令人神清气爽,是股熟悉的感觉。只因关家门前也有一棵桂花树——那是关婮六岁时同父亲一同种植——曾有位老翁说那棵树会为关家带来贵气。如今她新房中也有这股熟悉味道,这大约就是老翁所说的贵气吧。关婮越想越得意,坐在喜床上幻想未来,今夜她就能拿到二十两,往后还用愁没钱过日子吗?笑话!想想昨夜喜娘张继儿说:“万家的财产,实在令人羡慕。酒肆两间,茶铺三间,糕饼铺七间,药铺一间,南大街租赁的铺子二十二间。”最让关婮心动的便是那间鹿州城最大的富华钱庄……她激动地躲在红盖头地下偷笑。笑着笑着,竟不知外面逐渐安静下来,pi股也坐麻了,正预备起身走两步放松放松,哪知有人进门,脚步很轻,来人定是位女子。“关娘子,天色已晚,你可以揭开盖头歇息了。老爷在姚娘子房中歇了。”声音甜丝丝的,听上去年纪不大。
关婮立即撩开红盖头,抬头望着站在一旁的清瘦女子:“万老爷不是死了老婆吗,那姚娘子是哪位?”她眨眨漆黑的眼睛,微微一笑。灯光下,大红喜服衬着,虽肥胖,但精致的五官皆浮起一层美好笑容,天生丽质非常符合她此刻的气质。“同娘子一样,是今日新进门的娘子。”说话的小女子一直盯着关婮瞧,嘴角微微勾着,忘了行礼。关婮茫然地眨了眨眼,飞快地在脑中寻找台词,又笑着看身旁的女子:“你是万老爷的女儿?”她摇头:“我是来伺候娘子的,我叫古多芸。”多芸行了个万福礼,起身便帮关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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