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心想,长得这样漂亮的孩子,父母一定很相爱吧,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纪宸看着白雪心事重重的模样,猜测她可能又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世。纪宸索性大着胆子伸手在盆里撩了一簇水花洒到了白雪的脸上,还没等白雪发作,纪宸早就闪到了一丈开外的地方,“你干嘛这样小心翼翼的,上一辈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我娘只生活在我不记事的那段时间里,我对她印象并不怎么深刻,至于你说的‘你父母一定很相爱吧。’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你都说了,我娘是什么侠肝义胆、武功高强、明眸皓齿的巾帼,如果她不爱我爹,估计就没有我了,如果我爹不爱我娘,就不会在房间里挂着他亲手画得我娘的画像,对吧。反正,我是这么想的。”纪宸说完觉得自己心里似乎也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这串看似是因为安慰白雪而说出来的话,同样也慰藉了自己。毕竟纪宸在他所谓的长达不记事的十年里从来没有见过他爹,敏感又懵懂的小孩总喜欢胡思乱想,给自己立在一个长期不安全的处地。少年人敏感又脆弱的心性。白雪牵强地笑了笑,“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说完,白雪端起木盆往门口走去。纪宸在后面喊住了她,“白姐姐,有些事情是你纠结也无法改变的,更何况是过去的。你更应该看中当下和未来。”白雪倒掉木盆里的水,折回来的途中伸手敲了纪宸的额头一下,笑道:“好了好了,知道你懂得道理多,现在快去睡吧,已经很晚了。”纪宸将脂粉盒子塞到了白雪的手里,问道:“白姐姐,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啊?”白雪着手整理着架子上的药材,头也不回地道:“有啊,我想到南州看看,据说那里的风景要比这边好,尤其是南湘。还有就是……我娘好像就是南州人。”纪宸点了点头,“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帮白姐姐找找家人。”白雪眼睛一亮,里面的光辉不足一刻便息了下去,她回过头来看着纪宸道:“还是算了吧……我娘是被山匪绑到山上的,外祖父母估计不会认我。”纪宸上前将白雪抱在了怀中,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温声安慰道:“我的好姐姐,就算他们不认你,但是你知道你在这个世上还有些血脉相连的亲人,这样多好啊。”白雪笑着推了推他,“我觉得我有你这个不省心的弟弟就够了。”纪宸见她没事了,嘻嘻哈哈地溜回了房间。夜枫在纪宸关好房门的一瞬间从他戒指里蹿了出来,他面带焦虑地看着纪宸,开口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纪宸捏了捏眉心坐到了房间的板凳上,整个面色泛着灰白色,跟刚刚在外面神采奕奕、插科打诨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他疲惫地道:“还行吧,可能伏魔阵压得骨头疼到现在还没有过去,结果两种疼痛混在一起,我也不知道哪个是哪个了。”夜枫替纪宸撑起了一道结界,把他和外界隔离了起来。纪宸趴到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茶杯,看了看窗户,只有凄惨惨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渗了进来,外面的烛光已经熄灭了下去,白雪估计已经睡了。纪宸有气无力地说:“我今天就在凳子上凑合一晚上吧,要是把床褥弄得都是血,估计明天没法跟白姐姐说。”夜枫质问道:“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说过不要冲动吗?”纪宸示意夜枫小声,他做了几个吞咽的动作,把满嘴的带腥味液体都吞了下去,纪宸趴在桌上闭着眼睛道:“我打不过那个九尾仙姬,还有谁让那个小修士骂我爹呢,我那个爹别看总不管我吧,好歹也是我亲爹。我……嗯。”纪宸把后面的话混着血一块吞了下去。夜枫道:“先天性气血不足又是怎么回事?”纪宸无力地摆了摆手,他觉得夜枫今天的话格外地多,“那都是骗白姐姐的,你也信?要不怎么跟她说,说我一大男人跟别人动粗,浑身就会大放血?这是什么症状,又不是女人的葵水,你别忘了她还是个大夫呢。有些事情,还是尽量别让她知道的好,她就是个普通人,就应该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夜枫还想再说点什么,就看见纪宸突然瞪大了眼睛,指甲已经把手心扣得血肉模糊,他剧烈地咳嗽了几下,血点子喷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纪宸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渗血,一道道黑色的纹路顺着脖颈爬上了脸颊,仔细看那些细小的纹路里缓缓地流淌着不知名的液体。纪宸从凳子上翻了下来,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在地上滚动了几下,像一个溺水的人,他的嗓子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对于纪宸的这种情况,夜枫虽然已经见怪不怪,但是每次看起来还是会觉得无法理解。玉阙仙子为何如此残忍?!鲜血很快染红了纪宸身上的破烂衣服,他疼得在地上撞了几下,莫约有一炷香的时间,他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这个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钻心一般地过程实在难以忍受。这么多次了,纪宸还是没有习惯这种疼痛。夜枫把一身狼狈的纪宸从地上拉了起来,后者摸了一把脸上的鲜血,颤抖着嘴唇说:“虎毒还不食子呢,我为什么有这样的遭遇?我娘还说等我找到另一半的笛子就能解除这种症状,我怕我还没等到那一天就直接去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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