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揽余不置可否,话语中饱含言外之意:“段家搅混水搅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该付点利息了。”站得有点累,肩膀产生胀痛感,他又走回床边坐下。秦一舟没吭声,心底隐约明白了什么。大脑思考着别的事,身体下意识跟随移动,没察觉到自己膝盖已经碰上了床缘,秦一舟整个人向前趔趄,猛然回神,差点一跟头栽进床里。邵揽余问:“你也要休息?”“……”秦一舟往后连退三步,摊手道:“您请。”邵揽余掀开被子,盖在腰间:“出去吧。”秦一舟目光落在他明显活动不利的左肩,担忧道:“肩膀真的没事吗?”之前听关医生助理说,昨天做完手术,邵揽余强制要求用了特效药,并表示一周内必须恢复,关述还为此发了脾气。邵揽余闭眼,嗯了声,不欲多说。秦一舟没再打扰,关上门离去。邵揽余没有睡着,或者说根本无法入睡,特效药带来的副作用,是难以忍受的剧痛。如同往骨髓注射了烈性毒药,每一根血管和神经都被扯动撕裂着,使血肉溃烂。汗水打湿了被褥,浑身黏腻,邵揽余按响呼叫铃,吩咐人过来换掉床单被套。下了床,走一步停三步,几分钟后终于挪到了餐桌边。刚喝 恶性谈判秦一舟强忍怒气,说道:“k,我们以礼相待,你这样私闯民宅,有点不尊重人了吧?”费慎用枪口点了点他颈动脉:“我没教养,你多担待。”倒还挺有自知之明,嘴上说得谦卑,要挟的事一件没少干。秦一舟活了二十八年,头回吃瘪成这样。费慎注视邵揽余,说:“要进你们这可不容易,我千辛万苦跑一趟,邵先生连杯水都不给喝?”
邵揽余脸颊与额头挂着密密麻麻的汗,唇色泛白,面上却看不出半分痛苦之色。他转身拿了只干净的玻璃杯,倒入三分之二的水,放在自己身旁的座位上。“你拿枪指着我的下属,恐怕不太方便喝水。”费慎说:“你送过来不就行了。”秦一舟声音冷下去:“你别太过分,我们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邵揽余若无其事笑着:“我这人被伺候惯了,几步也懒得走,麻烦你自己过来拿。”费慎揉了揉耳朵,有点为难地说:“你这下属话太多了,吵得我头疼,我心烦气躁的,万一不小心误扣了扳机,那就不好了。”邵揽余表示赞成:“我也觉得吵,你让他出去,我们俩单独聊。k的名号如雷贯耳,既然大驾光临来了,我当然要好好招待你。”“好主意。”费慎当真收了枪,秦一舟屈肘欲图攻击他肋骨,却被一根极细的透明丝线缠住了手腕,随即整个人被野蛮地拖出房间,绑在了门外走廊上。过程不超过五秒,手腕割得生疼,秦一舟毕生的修养在此刻消失殆尽,出口成脏的瞬间,拳头大小的绷带塞住了嘴。费慎拍拍他额头,送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关门进去了。秦一舟:“……”费慎没有停留地走向邵揽余,端起那杯白开水,毫无防备意识灌进了喉咙。“不怕我下药吗?”邵揽余将他动作收入眼底,觉得有趣。还剩半杯,费慎缓了缓,抿掉唇上的水珠:“啊,好怕。”邵揽余一弯嘴角,左肩似乎没先前那般疼了,他挪动餐厅吧台边的高脚椅,单腿坐上去。“怎么找过来的?”剩下的半杯水喝完,费慎拉开旁边一张椅子,也坐了进去。“你那位脑子不太聪明的下属,一路都没发现后面有人跟着。”若是秦一舟在这,估计又要气得抓狂了。邵揽余从善如流道:“普通人要和专业狙击手比,有点强人所难了。”费慎奇怪道:“他很普通吗?”两人仿佛熟识多年的故交,相互之间既不见生疏,也没有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尴尬,就如此你来我往,一人一句毫无芥蒂地叙旧,好像从未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邵揽余摇头,眼底浮起淡淡笑意,没回答这个问题。屋内单开了一盏灯,暗橙色的,照明起不了多大作用。不过两人离得近,邵揽余能将费慎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他脸上表情丰富,要么是目中无人的笑,或者满眼好奇的样子,有时还带着叫人牙痒的无辜。不像行业里大多数人那样,总给人一种冷漠的杀戮机器感觉,他似乎格外鲜活,却也格外捉摸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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