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揽余洗漱完,顶着一头湿漉漉的短发,先将解酒水喝了。几口下去似乎还挺管用,酒解没解不清楚,心中反胃感倒是减轻了一些。简单吃了几口鸡丝粥,几样小菜没动,邵揽余进蒸干室打理好湿发,一件件穿上衬衫和西装套装,往左胸口放了条手帕巾,离开房间。此刻早上九点多,赌场开设还不到一小时,上座人数却已十分可观,每个区域都是门庭若市的火热。邵揽余到四楼时,碰巧遇见了库珀先生一行人。库珀携着妻子,热络地同邵揽余打招呼,关怀备至道:“邵,昨晚休息得好吗?”对方说的是西语,邵揽余用普通话回答:“多谢关心,个人管家很贴心,让我感到了宾至如归。”一西一中,倒是不耽误交流。库珀先生年逾半百,看起来却精神奕奕,比有些十八九的年轻人还有活力,他愉悦一点头,绅士地让邵揽余先行:“请。”邵揽余微笑回应,先一步迈进了赌场。邵揽余是独自一人,库珀的阵仗却很大,浩浩汤汤一群人跟在身后,顿时引来了赌场不少关注。热闹的场面貌似冷却了几秒,人群中传来几声窃窃私语。邵揽余置若罔闻,目不斜视走向筹码兑换台,掏出一张卡,对工作人员说:“兑换二十万,谢谢。”二十万换成筹码只有十个,听起来多少有点寒酸了。不过邵揽余长相斯文,又穿了身温柔干净的白西装,给人的感觉绅士有礼,倒不像贫穷家庭出来的人。工作人员很有职业素养,并无异样的眼光对待,迅速完成了支付交易,问道:“先生,需要帮您下注吗?”邵揽余婉言谢绝,拿上十个筹码,去到了场子里最热闹的那一桌。桌上有两位客人正在对赌,玩法很简单,庄家摇色子,玩家们下注赌大小。新一轮开始,庄家花里胡哨摇了一遍,放下骰盅,示意桌前两位下注。费慎单手支着脑袋,很随意地丢去了写着“大”字的赌注区。他旁边是位头发稀疏的西洋人大叔,不停搓弄自己的酒渣鼻,手握仅剩的两块筹码,面色犹豫不决。直到庄家又朝他示意了一次,其余围观的人也开始不耐烦催促,大叔终于下定决心,跟随费慎一起往大点数下注。与此同时,一只白色西装袖口的手伸出人群,朝小点数区域丢了两块筹码。围观群众们不约而同向后看,人群外一位年轻斯文的男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说道:“不好意思,麻烦让让。”大家自觉让出一条路,邵揽余迈步上前,开口道:“连续三把都是大,这次还是大点数的概率很低了。”看似在自说自话,内容却又十分有指向性。
酒渣鼻大叔一愣,再次变得犹豫起来,他左看右看,目光迟疑,反复观察费慎与庄家的反应。费慎侧目,特别认真的模样:“他说得很有道理。”大叔灵光一现,立刻抢走筹码,放入了另一边。庄家趁此机会,马上打开骰盅——六五三,十四点,大。大叔没来得及高兴的表情僵在脸上,桌上筹码全部推去了费慎跟前,加上之前赢的,桌面都快放不下了。费慎手指夹出一块筹码,扯了下嘴角,将刚才没讲完的话补充完:“他说得很有道理,但我不信。”大叔一袋子钱输得精光,直接崩溃了,一锤桌子哐地站起身,指着邵揽余:“你不会就闭嘴,瞎发什么言?!赔钱!”邵揽余神情自若,表示自己很无辜:“我也输了。”大叔有气发不出来,悔恨交加,面部发抖,最后怒气冲冲走了。手指夹住的筹码丢去邵揽余跟前,费慎说:“借你一个,再来。”邵揽余刚要接话,人群外再次响起一阵骚动。回头看,原来是费惕出现了,他身边带着妻子安娴,同库珀先生友好地寒暄。费惕身后也跟了好些随从,排场不亚于轮船主人。大部分人都在留意着那边动静,只有费慎无动于衷,目光放于赌桌上,耐心欠缺道:“玩不玩?不玩别占位置。”邵揽余收回视线:“你手气挺不错,干脆玩点更大的?”金碧辉煌的赌场里,赌徒们热情高涨,每桌牌局都进行得火热,除了唯一一张椭圆形桌子。它位于赌场正中央,周围挡上了一圈绒布链,提示众人此处暂未开放。然而库珀先生露面后,工作人员上前将绒布链撤了下来。库珀和费惕共同坐在赌桌一侧,没多久,又有两位金发碧眼的男人被请上了桌,看模样应当也是库珀的贵客。邵揽余话音落下的瞬间,有位工作人员与库珀耳语几句,快步来到他跟前,轻声道:“邵先生,库珀先生邀请您过去。”邵揽余扫了费慎一眼,颔首示意工作人员带路。坐下后,库珀问:“邵,会玩德州扑克吗?”“会一点,”邵揽余说,“不太熟。”库珀“噢”了一声,立马道:“邵,让你为难了,我为我的鲁莽道歉。”“库珀先生言重了,会不会玩不重要,能被您邀请是我的荣幸。”邵揽余客气完,正琢磨寻个理由让费慎也过来,那边库珀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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