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费慎本人百无聊赖,已经从早到晚锻炼了快一个星期了。最初是绕着遥家别院跑步,而后渐渐扩大到整个郁南镇,一周下来,基本将郁南镇的结构摸了个大概。镇子面积很小,不到二十平方公里,差不多一天就能全部走完。只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此处比边境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富庶丰裕,学校、医院、发电厂、商业街等等,一个城市该有的基本设施郁南镇全都有。并且费慎发现,几乎每家每户都是自给自足。有能种菜养稻的田地、适合栽花种水果的土壤、还有鸡鸭牛羊等各种牲畜。若是要买其他东西可以使用货币,也能用物品等价交换,简单便捷且人性化。唯一的缺点是没有通往镇外的路,就如同一座围城,兴许大部分人从出生到死亡,一辈子都只能待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可是对于生活在边境的人来说,这个缺点大概可以算作优点。邵揽余曾说,郁南镇是他抢来的。要建造出如此一座“桃花源”,并且多年不被外界发现,怎么也不会是一句随随便便的“抢”就能做到的。清晨,费慎照旧在后山倒立。坚持了一小时左右,大脑极度充血,他双腿挪动离开树干,脚踝一勾屈膝挂上了树枝,直接卷腹坐了起来。打开搁在树上的纯净水喝了口,一个眼熟的纤细身影出现在了后山。遥迦宛如无头苍蝇在后山走来走去,一会儿弯腰看看地,一会儿又蹲下扒拉石头里的缝隙。貌似在找什么东西,整个人焦急彷徨,却又没有准确目标。费慎远远凝望她,回想起对方近两日异常的表现。闷闷不乐时常走神,好几次遥奶奶喊她都没反应,跟丢了魂儿似的。遥迦在远处逗留了片刻,而后朝这边靠近,弯身沿着每颗树根一处处仔细翻找。经过费慎所在的那颗树时,一瓶水兜头扔了下来,差点砸到遥迦。后者倏然一惊,仰首望见了倚坐在树上的人。“找什么?”费慎问。树影重重,对方神态隐在绿荫间瞧不太真切。遥迦复又垂下脑袋,含糊其辞:“我丢了东西。”“这个吗?”头顶上方再次传来一句。遥迦本不想理会,奈何想找到那件物品的心情太过迫切,不由自主闻声看去,当即愣在了原地。费慎食指微弯,指尖挂着的东西极为熟悉,是她的助听器。遥迦脸上的怔愣转化为惊喜,沉静的眼眸里有种失而复得的激动,费慎头一回看见她涌现出如此鲜明的情绪。对方举手做出迎接的动作。“是我的,你还给我吧,谢谢。”费慎却没有顺势丢下去,反而收回掌心,又在树上又磨叽了会儿,才慢腾腾挪下去。
此举让遥迦兴奋的心情冷却了些许,掩盖掉脸上的惊喜,她变得有点警惕顾虑。“你在哪捡到的?”助听器于前天丢失,她将去过的地方全都找了一遍,可惜连影子都没见到。“就在这,你那个松鼠朋友叼出来的。”费慎捡起地上的水瓶说。遥迦依言瞟了眼树洞方向,松鼠可能是闻出了她的味道才拿走的,接着又一次伸手。“给我吧,谢谢。”这回费慎倒是直接还给了对方。遥迦接到手中,立即谨慎地检查了一遍,助听器完好如初,跟原来没什么两样,心底总算松了口气。“谢谢你。”她第三次道谢,语气明显比前两次真诚许多。费慎没和她客气,收下这句道谢,迈开长腿往山下走。遥迦犹豫少顷,快步跟了上去,问:“你注射了血清,有哪里不舒服吗?”费慎:“不至于。”“你们还会在郁南镇待多久?”遥迦又问。“这个你得去问邵揽余。”费慎说。两人速度越走越快,遥迦比费慎矮了一大截,很难保持同行,最后索性跑了起来,张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等等——”费慎陡地停下,云淡风轻望着她。对方神色犹豫不决,欲言又止,酝酿半天也没蹦出“等”后面是什么。最终还是费慎问出了口:“你想说什么?”遥迦鼓起勇气,一脸下定决心的神情:“能不能拜托你,别将这件事告诉……邵先生。”听见此话,费慎面色如故:“为什么?”“我……”遥迦又说不出话了,她低下头,不愿意进行眼神交流。闷声不吭半晌,转身去到路边一个石墩子坐下,留了个单薄倔强的背影给费慎。费慎停驻在原地,旁观了一会儿,移步到遥迦边上席地而坐,替她将后面的话讲了出来。“因为你很讨厌邵揽余。”“我不讨厌他,”遥迦否认得很快,犹疑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费慎有点意外于这个答案,没接话。遥迦握了握手心助听器,好像找到了勇气来源,终是将藏在心底深处的话语,于人前袒露而出。“在七年前,其实根本没有一个叫郁南镇的地方,这里属于无人区的一部分,我和奶奶阿景也不住在这。”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