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遥奶奶毁于一旦的家乡那个九江城。九江城与维冈一江之隔,却早已是天壤之别。目的地到达,费慎摘掉耳机,和邵揽余一同出了机舱。天台上整整齐齐候了两竖排黑西装保镖,粗略一数大约有三四十个,个个人高马大壮如牦牛。眼前尚且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费慎随意扫视而过,发现了某张熟悉的面孔。秦一舟立在队伍最前方,同样穿了一身黑,严肃正经得像个保镖头子。费慎看见他的同时,对方也恰好看了过来,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对他的到来并未感到半分惊讶。只不过那份沉着的眼神中,又似乎带了一点不友善的审视。费慎目光坦荡,行动自如,任凭对方如何打量。视线短暂的交锋,秦一舟掩盖掉目光里的暗涌,换上另一幅轻松的神态,正面迎向邵揽余,将手中大衣外套呈给对方。“段家人在会议室里等了。”他低声说。邵揽余简单嗯了声,今日天气阴沉,头顶乌云昏暗,瞧着风雨欲来的模样,天台起了阵阵凉风,他接过大衣穿在了身上。而后吩咐说:“人安排分散点,别弄这么大阵仗。”“行,”秦一舟说,“那就只有我跟您下去。”费慎自发上前,亲近地冲秦一舟打招呼:“久违啊秦助理,伤好点了吗?”秦一舟示以微笑:“当然,别来无恙k先生。”费慎故意说:“天天和你们老板待在一起,肯定无恙了。”秦一舟噎了两秒,心道都多久了,这小子怎么还是这副鬼德性。邵揽余笑笑,拍了下秦一舟胳膊,打趣道:“你新同事,认识认识。”费慎睨了邵揽余一眼,接着十分配合地伸出手,一唱一和说:“要我喊你秦哥吗?”秦一舟:“……”邵揽余眼底恶趣味的笑意加重几分,拢了拢外套,越过两人,先一步朝天台铁门走去。秦一舟的表情明显变成了假笑,无视掉那只故意戏弄的手,回了句:“你要是愿意,我也不介意。”旋即冲黑衣保镖们做了个原地候命的手势,他眼不见为净,转身就走。费慎游刃有余收回手,最后一个跟上了步伐。高楼大厦是一家私人酒店,会议室在十层,整栋楼被清了场,万籁俱寂无一丝嘈杂。
三人乘坐电梯,很快下到第十层,门一开,不约而同被眼前景象震了片刻。电梯外长长的走廊两边,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每隔半米一人,每人手上端着杆黑色步枪,气场摄人,声势浩荡到了有些拥挤的程度,不清楚的还以为误入了哪个阅兵现场。众士兵们严阵以待,庄重肃穆的姿态,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会议室里来了位大人物。前一刻邵揽余还吩咐别弄太大阵仗,多少显得小题大做,转眼就有人排场不知道比他高调多少了。连向来稳重的秦一舟,都表情嫌弃地扭了下眉,低声吐槽:“那位还真是从一而终,永远都是这个风格。”费慎仔细观察了会儿,从士兵军服上的标志可以识别出,这里都是维冈政府军。九江城作为叛乱组织盘据地之一,竟然能让维冈政府的人随意出入,倒真是有意思。邵揽余对此不作评价,迈出电梯后,有位服务员装扮的人迎了上来,带他们去往会议室方向。会议室位于走廊尽头,两扇高大厚重的金属门紧紧关闭,门边同样有政府军站守。服务员同其中一人简单交流几句,那位士兵盯着他们仨看了半晌,抬手轻敲会议室大门。少顷,两扇门缓缓朝内打开,里面辉煌的灯光流泻而出。从这个视角看去,能观察到中间有张十分显眼的岩板长桌,装饰华丽的会议室空旷静谧,只有主位上坐了一人。费慎目光远远投出去,那人相貌年轻,大约三十出头的样子。一身银灰西装端坐于主位,神态高高在上,看人的眼神充满睥睨与傲然。如此作态,让费慎无端联想到了自己家里那位堂哥。此人与费惕有种如出一辙的蠢态,若是有缘见上一面,说不定能惺惺相蠢人大多是相似的,具体表现为内里是个草包,但不愿意承认自己草包,于是毕生都在致力于用精致的包装将自己衬得精明点,殊不知,这样只会显得更加不伦不类。凭借优秀的记忆,单单是第一眼,费慎便已认出了对方。里面坐着的年轻男人,正是如今维冈的首领,段斯昂。段斯昂上过毒刺的暗杀名单,雇主也曾点名要求k亲自执行任务,只是由于当时给的佣金太少,费慎不想浪费时间便没接。未料时隔多日,竟会在此处碰见本尊。邵揽余进入会议室,秦一舟和费慎准备跟上,却被门口的士兵拦下。“只能一个人进去。”士兵硬邦邦说。邵揽余回头看了他俩一眼,脾气很好地说:“没事,去外面等着吧。”老板都发话了,秦一舟也只能按令行事,自觉后退了几步。费慎仍不死心,想推开挡路的士兵跟进去,被秦一舟眼疾手快拽住,强行带离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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