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兆兴摇头,脸上痛心与惊讶的表情交加。“你错了,大错特错!事情根本不是你想象的这样,你以为这个位置真的有那么好吗?儿子,收手吧,趁现在一切还来得及,不要因一时冲动,干出让自己终生后悔的事!”一句痛心疾首的“儿子”,换来的是费惕嗤之以鼻的讥笑。他再次打开刚才的监控视频,画面内容换成了其他。殡仪馆里人头攒动,乌黑色浓烟滚滚,不断有大呼小叫的喊声传来,看来已经“失火”了。费惕将虚拟屏固定在一旁,弯腰捡起地上某样东西,徐徐靠近被迫坐着的费兆兴。“父亲,儿子不孝,这辈子没能为您尽孝道,只有下辈子再还您的养育之恩了。”他嘴里机械地说着这些话,将手里拎着的物品,从正面套上了费兆兴的脸。那是一个面罩,与普通防毒面罩不同,它的气体罐里充入的全都是致命浓烟。费兆兴手脚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面罩捂住自己的脸,浓烟瞬间进入口鼻,他剧烈咳嗽,身体被呛得痉挛起来。费惕双手从后方按住他肩膀,目光紧盯竖在前方的虚拟屏,唇边溢出痴痴的笑。乌黑浓郁的烟雾如同怪物伸展的触角,充斥在屏幕各个角落,凌迟般吞噬掉里面每一张惊恐的人脸。这些躁动的画面落在费惕眼里,成了他二十几年的人生中,欣赏过的最美风景。手下挣扎的动静逐渐减小,费惕俯身,很轻很轻地说:“睡吧父亲,我会代替你,接手科谟的一切……”最后一字入耳,费惕倏地没了声音,他忽然蹙起眉,目不转睛注视虚拟屏幕。上秒还火光冲天的殡仪馆,眨眼的功夫,竟只剩下了几缕不足为惧的淡淡烟雾,好像方才燃烧的烈火是假象一样,视频也在几分钟内,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一个个身穿红色工作服的消防员,训练有素地出入殡仪馆,将最后一点火势灭掉。费惕心底猛然一咯噔。不对劲,太快了,灭火时间比原本预计的快了整整一小时。烟雾完全散去,视频中多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城警总队队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殡仪馆,面容冷静地盯住墙上的监控摄像头,一双鹰眼般犀利的双目,在屏幕里与费惕对视。嘭地一声乍响,面前的门被人用力踹开,宛如破铜烂铁砸在地上,扬起厚重呛鼻的灰尘。费慎从天而降,外间刺眼的光勾勒出他高大的身影,像尊残酷无情的弑神,面容古井无波,压迫感化成具象迎面袭来。
他低头,微一躬身踏进门内,淡淡道: “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出来?”“别动!”短暂的呆滞过后,费惕下意识做出自我防卫的动作,掏出一把手枪,抵住了费兆兴后脑勺。“别过来!不然我立马要了他的命!”费慎不屑一顾:“捂了那么久,你看他还有命吗?”费兆兴已然一动不动,费惕脑子反应很快:“现在送医院还来得及,往后退,让我们出去!”费慎面露难色:“可我不想救他,怎么办?”话落的瞬间,费慎整个人突然往下一矮身,空气中某个物体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穿梭而过,在影影绰绰的光线里留下了一道笔直的气流。噗呲一声,费惕肩膀破开一个血洞,身体被冲击力带动,撞向了后方的墙壁。费慎神不知鬼不觉去到了他跟前,迅速出手钳制住对方手腕,反向一扭卸掉枪柄,胳膊肘朝后掰的同时,单膝跪压住他后背。全过程丝毫不拖泥带水,费惕虽为城防部部长,但并没有格斗的伎俩傍身,三两下就被轻松制住了。只是不知道因为觉得丢脸还是特别能忍,整个过程一声都没吭,这点倒像个真男人。几个和城警穿着相类似的衣服、蒙脸看不清五官的雇佣兵,依次从门后鱼贯而入,将现场全方位包围起来。蛇牙自发上前,准备将费兆兴脸上的面罩摘掉,然而刚抬手,面罩先一步被人摘了。费兆兴神情肃穆,眼神清明,哪有半分遭受过浓烟熏呛的模样。他丢开面罩,倏地站起,转向被野蛮压在地上脸色泛白的费惕,面上极尽失望。殡仪馆门口。大量黑衣城警将附近包围得密不透风,不能进不能出,现场氛围严肃得吓人。前来吊唁的宾客不知发生了何事,想过去询问,却被城警凶神恶煞的样子逼退,唯有躲在一旁窃窃私语。总队再次将所有房间和区域搜查一遍,确认没什么遗漏后,亲自去前堂与副首领儿子徐常道别。“徐先生,今天事发突然,我们也来得急,无意打扰到您和您家人,实在很抱歉。”“总队言重了,配合警方工作,是我们每位城民该尽的义务。”徐常客气了几句,目光扫向旁边,委婉道,“刚才抓走的那几个人,不知……”“徐先生尽管放心,”总队打断他的话,担保道,“后续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叨扰到你们一家,严格把控舆论消息,也是我们警方的职责之一。徐先生不妨当我们今天没来过,照顾好自己和家人,以及……”总队侧目瞥了眼副首领的遗照,沉声道:“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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