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今天上午。”秦一舟道,“听说受了很严重的伤,现在正在医院治疗。”“听说?”邵揽余抓住疑点。秦一舟:“我爸和杨叔他们同时去了医院和施家,都没见到人,中央政府那边也只说首领在闭门修养,不宜见客,息川的事情还是由军委和副首领在管。”“那你们怎么确定,施康年真的回来了?”“他是在列车站被人找到的,当时昏迷不醒,差点被安保当成流浪汉扔出去。事后车站那帮管理层被警告了,口风很紧,我找了几个当时目睹现场的乘客,都只说有点像,但我敢打包票就是施康年,否则站长压根没必要瞒着。”邵揽余脸上显出几分兴致,说:“施康年是死是活不重要,但这事瞒不了太久,你盯着点政府里那几个闲得发慌的老头,最近可能会乱,别让他们瞎搅和,必要的时候提醒邵寂,让他带着凌姿先去榕宁避避。”与此同时,息川城施家别院里。施有仪将几位医生秘密送上车,返回到屋内,便看见施灼正站在床旁,满脸讽刺地冷笑,盯着平躺在床上的人。这一幕令她有些失神,少见地没有上前阻止,步伐停在了原地。施灼从头到脚,将床上男人慢慢打量了一遍,语调阴冷又嘲弄:“把自己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开心了吗施康年?”换作以往,若是听见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施康年的拳头早招呼到了他脸上。可惜很遗憾,此刻的施康年,只能一动不动像具尸体一样躺在床上,除了呼吸和睁眼闭眼,其余什么也不能干,连正常发声都困难。他中风了,口歪眼斜手脚痉挛,医生下了明确诊断,急性脑出血加上人为外伤,导致的高位截瘫。想活着问题不大,但痊愈的可能性为零,后半辈子都得全身不遂躺床上度过。施康年费劲睁大双眼,想做出怒瞪的表情,面部神经却不受控制,做得艰难又滑稽。施灼弯下腰,一字一句说:“你当了一辈子窝囊废,让人瞧不起了一辈子,现在终于变成真正的废物了,你活该,在害死我妈的那天你就应该知道,自己迟早不得好死,施康年,你如今什么都没了,除了这具半死不活的身体,就只有痛苦等死,你的报应终于来了——”“呜!呜!呜——”施康年眼珠子瞪到最大,即便口歪眼斜也难掩暴怒的神色,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似乎在嚷着“滚”字。施灼还想再骂,被上来的施有仪拉到一旁。她蹲在床边,握住施康年蜷成爪子的手,眸光里依稀有泪。“父亲,医生说您不能动怒,你要为自己身体着想啊。您放心,我和阿灼不会不管您的,不要再去想其他的东西了,您永远都是我们的父亲,好吗?”施有仪感受到掌心里微弱的挣扎,她紧紧握住不放,一滴泪水滑出眼角,落到唇边,隐约带出了一抹弯弯的弧度。“父亲,您还活着,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事。”
骤变所有军队于清丰集齐后,费慎一头扎进公司,忙碌了整整一天一夜。命人将毒刺公司旧址那座老式工厂,改造成了临时驻军大营。随后叫上公司内部第一梯队的那几支小队,加上自己信得过的管理层们,连续开了六个多小时会议,对后续公司安排进行了一系列部署规划。起先说到要扩展公司规模时,大家还十分积极,各种踊跃发言。直到费慎提出,不久后他会亲自带队前往维冈,立刻遭到了会议室内众人的质疑。连蛇牙也忍不住说:“k,我们真的要插手维冈和柏苏的事吗?”之前秘密支援柏苏,是费慎先斩后奏,而且自己搞来了一批不属于毒刺的军队,没用上公司多少人,大家也不好说什么。可现在看对方的意思,尽管从前线撤了出来,但依旧会换种方式继续掺和,甚至像是要自主作战的打算。蛇牙他们作为费慎出生入死的队友,当然愿意不遗余力地追随,否则之前在金润口,也不会义无反顾地去救那些孩子。只是现在,费慎这个决定关系到的不仅是小队的利益,还有整个公司的。雇佣兵公司,向来只认实打实金钱,他们可以做任何事,但前提得有人买单。柏苏会吗?答案显然是不。帮助柏苏对付维冈,别说付钱了,柏苏政府那帮迂腐固执的老东西,能真心领情都是老天开了眼。指不定到时候翻脸不认人,转过头来合着别人一起对付他们,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带队去维冈是为了帮柏苏?”费慎坐在主位,表情分明是沉着平稳,眼神里却有种目空一切的倨傲,从容应对在场所有人的质疑与不解。大家闻言一愣,心里没将这句话当回事。不是为了帮柏苏,那总不会是想帮维冈吧?“我想请问在座的各位,经营雇佣兵公司,做着以命换钱的买卖,真有想象得那么好吗?”费慎活了二十年,大部分时间做事情都是随心所欲,从不屑于向别人解释。然而今天,他说着自己最不爱讲的废话,面对着会议室里的众人,将自己的想法明明白白掰开了揉碎了,逐字逐句地讲述。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