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家教的学生休息,下午成君彦先去市区看老太太。
从这里到疗养院要坐两个小时的公交车,车上人还很多,成君彦挤上去,没有位置,拉着把手站稳,车开动。
昨晚上只睡了两个小时不到,中午在餐馆,等着上菜的几分钟里靠着墙都差点睡着。此时浓浓的倦意袭来,他站在拥挤的公交车里几乎抬不起眼皮。
“让一下行么。”他身前的人要下车,他哦了一声,用力挤出一点位置给那人过去。反应慢了一拍,旁边人泥鳅一样坐在他面前的空位上。
他看看窗外,才走了一小段路程。这会儿是红灯,路边一对爷孙俩正坐在马路边上,孙子往爷爷脸上贴贴画。爷爷笑得跟花一样。
他也跟着傻乎乎地笑。
他到的时候,老太太正在织毛衣,见他来了,笑着:“你放暑假了大成子!”
“是啊。”成君彦打起精神,努力开心起来,像个期待放假的学生一样:“放暑假了。”
“考上大学了吗?”
“那当然考上了。”成君彦给他缠毛线。老太太说:“我孙子聪明,以后比你姥爷还强呢。”
“那可是。”成君彦顺着她的话说:“你这是给我织的毛衣吗?”他看了看,“这件有点老气啊。”
“臭小子,这是给你爷爷的。”她从枕头上拿起另外一件米黄的,“这个是给你的。”
“喜欢吗?”
成君彦马上就套上了,“喜欢。”
晚上,成君彦赶上最后一班车,坐在靠窗的地方发呆,看着车窗户里他自己的倒影,吓了一跳。这个一脸疲惫垂头丧气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他很久没有照过镜子,记忆里自己的脸应该还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可是的确已经过去好多年了。
奶奶每天活在过去,但是她是开心的,她甘愿自己困着,自己也愿意不停地去维护她的美梦。
但是他不是啊,每一次看到周敬霄都像在提醒他:你该醒了,世界上没有树雪,更没有喜欢你的树雪。
他呼出一口气,纪姑说得也许是对的,因为在意所以才会生气,可是他现在真的太累了,他不想生气,也不想在意了。也许他和那人之间,的确该好好做个了断。
下车之后,成君彦去市场买了些菜,又买了点鸡爪、鸭脖,当作下酒菜。
但是无论如何,他今晚是绝对不会喝酒的。
他在厨房弄饭的时候,周敬霄进来了,看他虽然不娴熟但是也有模有样地做饭。
“怎么样?”成君彦心情还可以,“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当年我什么都不会做。”他甚至还借别人的平底锅烙了几张小饼,用铲子小心翼翼地翻面,“现在是不是有进步?”
“是。”周敬霄拎起他的领子,让他往旁边去,“头发都要烧了。”然后十分利落地一掂锅,饼子自己在空中就翻面了。
成君彦在旁边嚯了一声,周敬霄勾起一点嘴角。
两人一起做出几道小菜,搬到周敬霄的房间吃。
“你这屋子怎么比我的大?”成君彦端着两盘菜,用手肘撞开门,见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除了床、桌子、甚至还有一张小沙发。
“把床往边上推一推。”他说。
周敬霄把床推推。
“把桌子挪出来点儿。”
周敬霄把桌子挪出来。
现在是六月份,天气还没那么热,窗户开着半扇,窗台上的花开得都很好,味道也很清香。
今晚一切都很好,成君彦和周敬霄终于能够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天。
“我先说吧。”成君彦给自己倒上一杯汽水,给周敬霄倒上啤酒。
“我家里情况你也知道,但是我现在不想我姥爷的事儿了,没工夫想,我就希望老头在里面吃饭睡觉坐着躺着,活着就行。”
“我妈我奶奶都等着我去赚钱,多赚点钱。”
“我们之间。”他抬起头,看着周敬霄。
他的眼神是这几天来前所未有的平和,周敬霄却无端感到一丝怪异。
“我们之间,都是早八百年前的事儿了。”他眼神很真诚,应该说成君彦向来都是真诚的人。
“当年稀里糊涂跟你表白,后来我想想……”他晃着酒杯,有些懊恼,“太幼稚了。”
“我那时候压根儿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当然,我现在也不知道。不过,我现在没时间没精力考虑那些。”他叹口气:“我们那时候一起的时候,是真的高兴,所以我不埋怨什么,也不恨什么。”
“你为什么……”他顿了顿,“为什么那样装成女孩儿,是你自己的事儿,我一开始是觉得你骗我。但我后来一想,也不能说骗吧。”
他有些腼腆地笑了,像和好友在讨论自己喜欢的女生,“我可能就是很喜欢你那种长相的姑娘,麻花辫儿,还有白衬衫,不是特别爱笑但是笑起来特甜。”
周敬霄终于知道怪异在哪了,成君彦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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