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房间里,只有透过窗帘缝隙的一点朦胧光亮。
“几点了?”成君彦问。
周敬霄眼睛闭着:“五点。”顿了顿,“三十。”
“你怎么知道?你都没睁眼。”成君彦平躺着,右手手指像弹钢琴一样弹空气,弹的是小时候学过一阵子的蓝色多瑙河。
不知为何,感觉空气变得有厚度有实感,弹下去的瞬间有一种弹到透明晶体的触感,滑滑凉凉,连呼吸都变得畅快。
周敬霄抓住他的手指,“猜的。”
成君彦就改在他的手心弹,指尖轻轻敲击掌心,不信,“真的假的?”
他抬手摸床头桌,摸到了闹钟,费了很大力气看清上面的指针,五点三十二。
“好准!”成君彦语气雀跃,翻了个身,问他:“怎么猜的?”
周敬霄依旧闭着眼,嘴角隐秘地翘了翘。
他侧趴着,半张脸陷在枕头里,发尾落在锁骨处,睫毛浓长得像黑羽扇,是标致的美人脸,人却是清清冷冷的,成君彦想到刚才上山偶然看到的山泉水,清澈见底,摸起来很凉。
聒噪的人突然安静,周敬霄睁开眼睛,看成君彦好好的,只是怔愣在那,眼睛睁得圆,他又把眼闭上,“发什么呆。”
成君彦眼珠动动,手悄悄按上自己的心口。
又躺了会儿,成君彦该走了。
他衣服都湿了,周敬霄让他在衣柜里拿几件穿,最终他穿了周敬霄的一身运动服。黑色的,衬得他身体修长,人像把笔直锋利的黑金薄剑。
周敬霄坐在床上看他换衣服,等他穿好后,招招手。
成君彦走过去,周敬霄先握了下他的手,顺着向上,挽起对他来说有些长的袖子。
“一会儿我送你。”他边挽边说,耳边的头发被轻轻碰了碰,他停顿下来,成君彦正在摸他的头发,动作那么轻,像在抚摸鸟类幼崽的绒毛。
两边袖子都挽好了,他放了手,成君彦的手也收回去,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周敬霄还有事,成君彦自己坐电梯先下去。
电梯下了一层停住,他把帽檐压得更低,靠在角落,进来几个男人,他看着自己的鞋,他们说话没有顾忌,谈话中心正巧是自己。
他们在说那晚在荷苑的事儿,杨傲身边的人在跟没到场的人说成君彦怎么在桌子底下当狗,那人是有名的嘴碎,讲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跌宕起伏。
“你们是没见着,他原先多傲啊,从来不带看旁边人一眼的,在地上爬,狗一样……”
杨傲倒没有参与他们,他瞥向电梯角落,那人一身黑色,是价格不菲的品牌,他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只是身形像,现在的成君彦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电梯打开,西装革履的几人率先出去,电梯门合上,复又打开,成君彦才从里面走出来。
周敬霄在一楼等他,站在门廊前看什么,成君彦走过去,见地上开着一丛丛蒲公英。
一团一团,被风吹散了,是一场从下向上飘的雪。
“成君彦。”周敬霄随手摘下一朵蒲公英,“给你看个……”他顿了顿,学着十七岁成君彦会说的话,“武功绝学。”
“嗯?”成君彦不解,但周敬霄难得开个玩笑,还是接了过去,周敬霄握着他的肩膀让他对着正前方。
周敬霄一本正经地说:“你讨厌谁,就念他的名字,然后用力吹。”他抬抬成君彦的帽檐,让他的眼睛露出来,“试试?”
成君彦怎么会不知道他在说着玩,但还是配合了,正前方就是走远的杨傲一行人,他拿蒲公英瞄准他们,用力吹了一口气。
杨傲他们正在谈论近期新批下的一块地皮,突然就感觉一股劲风呼啸而来,常人根本无法抵抗,扑通几声响,几个人接二连三地跌进旁边的喷泉水池。
成君彦难得地低声骂了句脏,看着狼狈落水的几个人,嘴角扬上去,“丫真的假的……”他转头去看周敬霄,整个人从低沉一下子变得愉悦,眼睛都亮了,“怎么做到的?”
周敬霄不回答,往前走,“都说了是武功绝学。”
成君彦追上去,“你快告诉我……”
喷泉中央的天使石像在阳光下微笑,腾空而起的水柱折射出彩虹色彩,周清颐在楼上看着这一切直摇头。
他们一起下山,今天天气很好,有一段路窄,周敬霄走在前面,两边是茂盛的草木,还有丛生的黄刺玫,成君彦走在后面,又想起奶奶村子里的水渠和芦苇。
那时候,他也这么送树雪回家,两道人影重合又分开,成君彦快走两步,走到周敬霄的身边。
成君彦先去疗养院看了奶奶和妈妈,然后和周敬霄一起回到七号院。
院子里,龙新棠正在水缸旁边啃甜瓜。
“龙!”今天成君彦有些兴奋,“你送我的蝴蝶刀太好用了。”
“你和人打架了?”龙新棠啃的速度慢下来,“谁啊?需要找回去吗?”
成君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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