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仰躺,手垂到床外。
窗外还在落雪,连夜奔波加上腺体受损,他在愈发暗淡的天色中蜷起身体,伤口渐渐消失,就像所有伤害都不曾出现过。
……
成君彦重新回到之前枯燥辛苦的生活。
早上洗完脸不小心照到镜子,里面男人面容憔悴,眉眼一点都不柔和,胡茬也冒出来,看不出才二十三岁。
不过也有好事儿,医院说老妈最近有明显的反应,昨天护工也说擦身的时候手指动了。
这是好征兆,他得知之后喝了一瓶盖的白酒,权当庆祝。
自己一个人做饭挺敷衍的,屋里放不开桌子,他懒得折腾床板,就在窗台站着吃饭,还能看着那些花,枯萎了一大半,不知道春天会不会活过来。
第二天,他去医院看老妈,见她气色当真要比之前好些。他小心地帮她剪了头发。
“妈,您也甭嫌弃我手艺。”他一边剪一边念叨:“这是最近新流行的发型,躺着呢像朵花,坐着呢像把伞,咱们主打一个走在时尚前沿。”
只有在老妈这儿他能这么贫,护工被他逗得乐不行,成君彦爱说爱笑,对她很大方,她挺喜欢,也知道他不容易。
那天颂心手指动了一下,她激动得差点飙泪,第一时间就给成君彦打电话。
“要不说人家医生厉害呢!”小虹姐收拾着,开心地说:“来看了看就说会醒,我看啊,颂心姐马上就能醒。”
成君彦直起腰,温柔地理了理母亲的头发,不知不觉曾经乌黑粗壮的头发逐渐变白变细。
他俯身给老妈按摩,“成颂心女士,加油,快点儿的。”有很多话,我没有人可说。
按摩完,他就得赶紧撤了,邱霁月他们还在车站等他,他们和南方几个城市达成了长期合作,很多事要去跑、去蹚,他不敢停下。
下楼的时候,遇到个佝偻的老头拖拽着很沉的编织袋子,他顺手帮了一把,因着赶时间,快步下楼,给人放地上就走了。
走得急了,撞上一个人,“对不住啊。”他飞快地道歉,抬头一看,惊喜道:“冯哥!”
成牧山倒台之后,冯煦就回老家去了,这几年鲜少往北京来,这是老父亲生病,这才陪着一块儿过来。
“成小君!”他身体不似之前那么挺拔,小时候觉得冯叔叔高大得像山,嗓音洪亮、爱笑,永远都长那样似的。如今他搀扶着佝偻的父亲,背也微微弯曲了。
成君彦急着走,跟他要了联系方式便匆匆赶往车站。
一个月后,北京迎来近五十年的最低温,成君彦裹紧衣服,去了邯郸乡下,陪冯煦一起下葬了他父亲。
出殡那天,按照乡下习俗,请了专门做大锅饭的人起灶做饭,大家伙儿的在幕天席地里凑到一起,吃一碗冷得很快的大锅菜。
“小时候吃不上饭,我就盼着能吃席去。”冯煦忙活一天,抽空端了碗坐到成君彦身边,“吃一回高兴半天,还问我爸啥时候还能再吃席啊?”
“小孩哪知道生死是怎么回事儿,只知道有肉吃,大人们哭,我们吃得欢着呢。”他狼吞虎咽地扒拉着粉条,脸都要埋到碗里去,放下碗的时候眼角有泪痕。
“成小君。”他笑笑,“你现在可不是原来的小不点了,成熟稳重多了。”他遥想起刚到成家当警卫员,感慨道:“你小时候赖得跟猫一样,天天生病,天天哭。”
“真的假的?”成君彦不信,“我怎么不记得。”
“那时候你才几岁,不记事儿呢。”冯煦继续说:“把你姥爷愁得啊,带着你到处去看医生,北京、南京……全国各地去一个遍,人家说你心脏是先天不好,没有办法。”
“然后呢?”成君彦有些诧异,他没有这段记忆,奶奶、妈妈,所有人谁也没有对他提起过。
“然后……”冯煦回忆,“你姥爷又去国外,折腾来折腾去,你还是不见好,身上青一片紫一片,吃不下饭,在外面玩一会儿就累得不行……”
“有天你吃了饭睡觉,你姥爷还高兴你睡了这一大觉,结果叫也叫不醒了,你不是睡着了,是晕了。”
冯煦想起那时情景,面色不忍:“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儿,平时多威严一人呐,抱着你哭,你要是醒不过来,可就把你姥爷的心一块儿带走了。”
“他是个不信神的,可也去大大小小的山上拜过,捐了很多功德。为着心诚,还一定要供当天的头香。”
当时的冯煦还只有十八岁,对这位是又敬又怕,那天山上下大雨,老人坚持不坐车,步行上山。
最后一段路时,成牧山停下,终于对着冯煦伸手,“小冯,扶我一把。”
也曾说过,信人信国不信鬼神,但也曾在佛像面前郑重跪过。
“他许的每个愿都是让你好起来。”冯煦说:“成老真的很爱你。”
成君彦心中苦涩,“我知道。”
“后来嘛,你姥爷继续带着你看医生,你还真就慢慢好起来了。”冯煦回忆:“应该是五岁,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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