拧开瓶盖的矿泉水瓶在她的眼前晃了晃,犹如沙漠行走即将被渴死的旅人看见了生命的绿洲,上杉半撑着身子起来,一眼便看见穿着学生制服背着网球包的手塚国光。上杉接过矿泉水瓶吨吨吨地喝着,她喝得有些急,水呛到了气管里,引发了几声咳嗽,眼睛蒙上湿润的泪意。“慢点。”手塚轻拍她的背部,“没人和你抢。”“哦。”上杉渴得冒火的喉咙被水的清甜所滋润,喝了两口蓄在嘴巴里,慢慢咽下。她将发圈拆解,散落了头发,顺了下又再度束成高马尾,“你怎么来了?”手塚看她喝水的习惯便知道她已经不怎么渴了,于是拿回水瓶,拧上盖子。“接你回家。”“如果抛开网球和网球拍,你的武力值,真的有我高吗……”到底是谁送谁回家…上杉不由得想起她和手塚初次见面的场景。那时候莉莉安买的房子已经重新装修好了,只是为了安全,还在散除气味,因此她暂时和上杉理纱住在东京市中心的高层公寓里。上杉理纱工作忙,经常在国外,考虑到她之后会长时间处于独自居住的状态,便又马不停蹄地找了一个有口皆碑的柔道馆给她报名学习。手塚国光是被推上来进行对练的。他有点呆,完全不知道防守,被她过肩摔压在身下后还只是直愣愣地看着她。后来他们熟悉起来,有段时间她和手塚是在他家的私人道场里训练的,手塚好歹学过,捡起来很快,只是后来他愈发重视网球的训练,并不愿意将网球的练习时间分给柔道。上杉双脚脚心相抵,双手后撑,仰头看着有些眩目的白光,“你呀…偶尔也捡捡柔道吧。”手塚看着上杉的侧脸轮廓,她运动后的皮肤还泛着红,却反而显得她愈加白皙。他的思绪不由得穿回两年前的夏天。伴随着他六年级的暑假开始的,是隔壁房子的装修动静。据他妈妈的说法,那栋房子已经空置快12年了。隔壁人家的事,跟他手塚国光有什么关系呢。邻里的寒暄是大人的事情。他并不关心也不在意即将搬过来的成为邻居的人。他的暑假计划基本上都被网球占据了。清晨他背着网球包前往网球俱乐部学习和练习,傍晚他再背着网球包回来,然后晚上再写写作业,日复一日,始终如是。本该是如此的。河堤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这边视野开阔,是附近最佳的看落日余晖的地方。他走过这条路不知多少遍,河岸边的落日他不知看过多少遍,往日他总是埋头往前走,可那一日,他却驻足停下,看向被残阳映红了的大半边天空,夏风轻柔,吹动着堤岸斜坡柔软茂盛的茎草轻摇,有一个女孩独坐在斜坡上,看着残霞渐变,听着聒噪蝉鸣。
她是如此突如其来地闯进了本属于他的无人黄昏。后来的十几日都是晴朗的天气,他一拐进河堤,就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熟悉的背影。她有时站着,有时躺着,他总是第一时间就能捕捉到她的所在位置。他放慢了脚步,尽量延长和她共享落日的时间。他看着她的背影,隐隐有期待她回头,他应该会主动搭话的,你不是一个人,又或者说我也觉得落日美极了。但她一次都没有回过头,甚至,她也不再来了。他心里有些失落,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隔壁房子的装修已经结束了。他继续重复往来网球俱乐部和家的生活,直到有天他发现他的祖父最近似乎总往柔道馆跑。那家柔道馆原本是手塚国一开设的,他升上警视厅高官后,身份敏感,早早地就将柔道馆转让给后辈了,偶尔才会过去看看。手塚国光不明白祖父频繁过去的理由,还总带着他妈妈做好的小蛋糕小饼干一起过去。全部打包,一块也没给他留。他倒也不是爱吃这些的人,但是一块也没给他留,在他看来,那还是有点过分的。他有点想知道抢走他祖父注意力和他小饼干的人是谁。他难得地翘了网球俱乐部的训练。手冢国一前脚提着甜品盒出门,他后脚就跟上了。只是还没出住宅区,他就被发现了,顺带着被带去了柔道馆。柔道馆的装修一如以往,只是灯亮了许多。他祖父拿下了他背着的网球包,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国光,去换衣服,看看你柔道还记得多少。”他从国小二年级开始就再也没练过柔道了,他坦诚地说,“很多都不记得了。”“没事,对方还是初学者,你们切磋切磋。”手塚国一推了推他的背,“别磨蹭。”他花了点时间回忆柔道服腰带的系法,总算试探地系了个还算像样的结。他是被推上去的。对方背对着他在喝水,但他能看见她两颊鼓起,蓄满了水,一点点的吞咽下去。他有种想戳一戳的冲动。她的背影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并非具象的相似的熟悉,而是一种感觉。他的神游在她转过身来时才结束,他听到跪坐在一旁地垫上的教练说了声,“上杉,记得进攻速度要快。”见人不理解又连手带脚加英语的传递他的提示。他看了眼祖父,什么提示都没有。“好了,练习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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