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球场外的蝉鸣没有停止喧嚣,叫得人心浮氣躁。时钟转过一圈又一圈,时间像流水般握不住地流逝。关东大赛初赛定在七月的第一个周六。正是今日。电车到站后,上杉顺着人流进入车厢,冷气让她沾染的入夏后汹涌的暑意渐渐平息,她拉着吊环看着不停后退的建筑物,有蓝紫的花丛一闪而过。想来这会儿镰仓几所佛寺的紫阳花应当开得正繁盛。在春末的雨季盛放的紫阳花,它蓝紫的花球似振翅的蝴蝶穿过整个日本的夏天。日本人对紫阳花的喜爱并不亚于樱花,在阴沉雨季里,梦幻的紫阳花会带来明媚初夏即将到来的希望。说来有意思,她在逛书店时偶尔会在某些漫画的封面上见到紫阳花,这并非是作为装饰点缀而出现,而是暗示主人公情感出轨。正冈子规曾写俳句,‘紫陽花や、昨日の誠、今日の嘘’。究其原因是紫阳花因土壤的酸碱特性常常会显示不同颜色,因此它的花语里有无常、见异思迁、移情别恋的意思。她拉回跑远的思绪,再度想起上杉理纱问起的,关于明年是否还要留在日本上高中这件事。说起来,她来日本已经三年了,到了明年三月,就将近四年了。她确实很喜欢表达现实意象与意境的简素安静的日本美学,待得久了越发能感知刹那之美下朦胧的悲意和永恒的寂静。但四年已经是很长的时间了,她不是个安定的人,明年她应该不会留在日本了。车内的播报声响起,上杉才惊觉是到站了。她跨向站台,其实,紫阳花的品种里她还是最喜欢无尽夏。即使分离,终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相遇。柏油马路和沥青路的近地面浮着白蒙蒙的似雾似气的阳炎。高楼的窗户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叫人不敢直视。正处于繁盛期的树木枝叶尽情的舒展着,树叶彼此摇晃,撞出细碎的声响。网球公园里有不少学校的网球部成员都已经聚齐了,或是各自动员打气、或是各自准备调整心态、或是准备着前往登记处提交参赛表。上杉是踩着规定的集合时间到的。她站在青学聚集地的草坪边,看着一旁的桃城跟一头撞进了花丛中的蜜蜂似的兜头忙活着,又是举青学网球部队旗,又是分发应援头带鼓动一年级的气势,其他人和她一样无所事事地站着看了半个多小时,“大石,好慢啊。”乾也看了眼场地公用的时钟,上面显示距离报道截止时间不足20分钟,“是啊。”“肯定是迷路了吧。”菊丸没有半点紧张感,还有20分钟,总会赶上的,而且他们还是单打一,时间还算充裕,就算迟到了,找个人顶替报道这种手段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用了。越前漫不经心地喝着果汁,“不会是送临产孕妇去医院了吧?”
上杉有些无语,“喂喂,你还好意思说啊。”菊丸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越前身上,“那不是小不点你上次用的借口吗?”也就大石会相信。越前呛了下,难得有些心虚,“很重诶,菊丸前辈…”上杉将越前从菊丸怀里解救出来,“别把人刚长出来的个子又给压回去了。”菊丸比划了下,思忖着,“小不点好像是没长高啊…”上杉极顺手地将手搭在了越前的肩膀上,“说不定就是因为你老扑他。”菊丸拒绝背锅,“肯定是因为小不点自己不好好喝牛奶。”越前没抖落上杉的胳膊,“我有在喝。”每天三瓶。桃城没理会越前的辩解,他看了眼他手里的果汁,加了把火,“没准呢,越前就老喝ponta。”越前略瞪大眼,喝ponta怎么了?他又不是不喝牛奶。长个子这事又急不来。在一旁听着的其他几人也盯着越前手里的易拉罐,深感他喝果汁的频次太高,于是短短几句话里越前被命令,以后在学校的饮品除了水只能是喝牛奶。越前不服,但碍于前辈威压,无可奈何地应了。在菊丸和桃城将主意打向胜雄时,无人对被盯上的一年级伸出援手。觉得干站着无聊的上杉在悲戚的声音里朝着贴着赛程表的告示板走去。立海大的初赛对手是银华中学,估计又是戏剧性的不战而胜。不动峰来报道时倒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他们队员之前车祸受的伤早已经好全了,状态调整绝佳。不出意外,不动峰会先在四强赛上遭遇立海大,如此一来,他们想要和另一侧的山吹中学比赛报当初一箭之仇的算盘,恐怕是要落空了。而山吹中学的对手是城成湘南,没有了亚久津的他们恐怕不一定能战胜对方。千叶第一种子六角中学的对手里并没有强校,进入四强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中央场地右拐就能看到穿着冰帝夏日制服和灰白运动服的人占据了大多观众席位,“人真多啊…”另外一侧的场地是已经开始比赛了的不动峰,球场外有两个穿着冰帝运动服的人正在观赛,个子高的气质温和,个子稍矮的气质有些桀骜。“…宍户桑,我们先回去准备吧。”“嗯。”剪短了头发,反戴着帽子的宍户和一个月前形象完全不同,他看了眼坐在教练席上的橘桔平,等他们赢了青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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