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儿,葫芦儿冰糖多来,大葫芦哎方丞心中一动,朝那少年看去。重庆少有糖葫芦,战乱时更是物质匮乏,西门音对这种儿时风物不知想念过多少回。他注视冰糖葫芦的当口,西门音掏出书袋里的铜子儿数了数,钉鞋需要五枚,刚刚够,于是悉数放进了鞋匠的褡裢。少年和糖葫芦渐行渐近,方丞唤住挑了两串,白雪世界,鲜红诱人。西门正分神想着稍后如何与方丞套话,糖葫芦递过来时,她不经意便接住了,并且小小地啃了一口,啃完才回神,见方丞含笑看着她。她略窘,停下了。方丞说:吃吧,不看你就是了。这时葫芦少年也出声了:是啊,您快甭看了,赶紧的结下账吧。方丞一摸裤袋,才想起自己身上没钱。今天穿毛衣出来的,上面没兜,出门时曾把钱夹放进了西裤口袋,但嫌鼓胀,影响整体观感,想想今天并无花钱之处,于是便把钱夹丢下了。他不知所措地看向西门,四目相对,一片寂静。不是吧。他不禁低声出口,你也没带钱?西门头皮登时发麻,此话让她意识到方丞是没带钱,意识到自己吃了一口霸王葫芦!当着旁人的面,怨怨不得,嗔嗔不得,脸红极了,不由自主地把刚刚啃了一口的糖葫芦往身后藏,不敢看那少年。这让方丞想到了自己手上还有一串糖葫芦,幸好没咬过,他连忙退还给少年,抱歉地说:远丞银行你知道吗?你上那儿去,就说被打断,少年是个个子长在年龄前边的,看似十五六,其实不过才十二三,还不具备成年人的慧眼,一团孩子气地嘟囔说,为了仨铜子儿,还叫人费力巴哈跑去几条街外的银行!哼,没想到光光鲜鲜的,竟是个骗吃骗喝的!方丞和西门那个窘啊,又尴尬又没法子,幸而鞋匠解了围。小子哎。老鞋匠说,为了仨子儿就生气犯的着吗?哪,这仨子儿我替他们出了。西门忙道:这怎么使得?老鞋匠摆摆手说:姑娘,我认得您,您是辅仁社的先生,每天路过都有学生跟您打招呼,我信得过你们学问人,今儿就当是赊了我一半的钉鞋钱,赶明儿送来就成。西门感激,方丞也再三感谢,总算过了一关。上车后,方丞再也忍不住,忽然笑了。你还笑!西门空自杏眼含嗔,不能把他怎样。正事未开个头,插曲却一桩接一桩,氛围被打得稀碎。她坐在副驾位,围着白绒围脖,戴着白绒手套,戴手套的手上还攥着那串被她啃了半口的冰糖葫芦。
这都什么样子!!!想把糖葫芦丢开,又觉得那样便活脱脱像一对闹别扭的情侣了。正事要紧,她终究还是让自己平静下来,试图进入正题。你那大衣兜里有印章和钥匙,没别的吧。这条胡同毗邻辅仁大学,午后两点钟不会有学生经过,此时背静,除了鞋匠再无路人,车上隔音又好,谈话合适。方丞没有接言,根本不关心什么印章钥匙,刚才的插曲虽然尴尬,但却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那堵厚墙,他看着眼前的西门,戴着绒线手套握着糖葫芦的样子像极了十六岁的那个音音,令他恍然不知今夕何夕他拿起她的手,把被她咬过半口的那一粒,吃了。然后对目瞪口呆的她说找我什么事?说吧。西门音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没有确定方丞可以托付之前,自己绝不能暴露实情,刚打算找个借口周旋,方丞又道:不要再用还衣服这样的借口。如此单刀直入,西门一下子找不出话术来应对了。方丞看着她一瞬而过的慌乱之色,知道她不信任他。他落寞地拿起雪茄,点燃吸了一口,说:带你去一个地方。什么地方?去了就知道了。方丞说着发动引擎。一刻钟后,车子在远丞银行门口停下了,连日来,方丞一直隐身不出,找他调头寸的人也没有耐心日日到银行和厂子蹲守了。远丞银行位于哈德门外花市大街,正门熙熙攘攘,人们争先恐后地排队兑换法币,他们从后门进入,随即朝地下金库的方向走去。金库门口的持枪士兵在今早便接到消息说老板要来,此时不等吩咐,便拿起电话通知襄理过来开门。襄理和黄春一分钟到位,会同士兵长打开暗锁,并拨动密码。方丞和西门音以及黄春进去后,其他人留在外面,沉重的第一道铁门缓缓阖上,黄春就着头顶的灯光向第二道铁门走去,打开暗锁,拨动密码,铁门洞开,这次黄春没有进去,向方丞和西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第二道铁门也缓缓阖上后,方丞拿出钥匙开了第三道铁门的暗锁,这把锁没有密码,他使劲往里一推,沉重的保险门开了。他回头看向西门,候她先进,他随后跟着进入。一排排、一列列,厚实的钢架柜上,整齐地码放着数十公斤一块的金锭,在灯光照耀下闪着潮水一样无穷尽的金光。≈lt;a href=”≈lt;a href=≈ot;/tuijian/guo/”≈gt;≈ot; tart=≈ot;_bnk≈ot;≈gt;/tuijian/guo/”≈gt;≈lt;/a≈gt;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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