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方先生果真是雷厉风行啊,提亲的礼事都备齐啦?乔太太看着海东手里的单子,大大的毛笔字,清清楚楚。海东过来时没注意到乔太太,此时她一出声才留神到,立刻点头问好。乔太太热心地说:你们年轻人哪里晓得婚嫁聘娶的那些物事,我来帮你们看看。说着拿过海东的单子梳理起来:聘饼一担、三牲两对、美酒四支、面线六束、椰子生果、油麻茶礼各八抬哟,还真没什么可添补的了,方先生办事果然妥帖!乔太太说着扫了西门一眼。西门当然看不出是艳羡,她别提多尴尬了,乔家今天是喜事,方丞也是喜事,老天偏要把她押住在这里受罪。众人道别后,方丞问她:还有要买的吗?九年没来劝业场了,咱们转转。今天海东来办提亲的礼事,他怕不妥当,便一起来了,但到了前门一带又不想下车了,人流如织,遇见熟人甚是麻烦,留在车里让海东去办事了。忽然瞥见有个身影进了劝业场,看的不真,又像又不像,纠结片刻,终究下车进来了,先没找到,上了二楼才看见她站在药社柜台前西门音被女招待盯得脸颊生疼,勉强道:不了,我回去了,您二位尽兴!海东听见此话,连忙走开,以为自己不小心呆在那里做电灯泡被嫌弃了。方丞说:定坤丹你不是吃着也不好吗?上次叫海东送家的草药被打断,虽然声音不高:方丞!方丞说:她听不到。指的是柜台里的女招待。西门咬牙,但顾虑周边,不能发作,沉声道:方丞,文兰小姐人不错,你好自为之。方丞一怔:你也知道这件事啊。那还不紧张,万一我真跟别人结婚了呢? 方音墅壹西门音瞠目,方丞这是在跟她调情?这种时候,他竟跟她调情!方丞笑了,说:走吧,不是要回家吗?我送你。自打重逢,他每次见她,就不自觉地跟从前情侣时的做派一样了。西门气不打一处来,走了。别使气,走这么快,叫人以为咱俩闹别扭了。
方丞不急不缓,语气温和,把恐吓进行得无比从容,成功地镇住了西门。周边无人不在注意她和他,她俭朴,他奢华,大亨姘上了家庭教师一般,一对野鸳鸯西门放慢了脚步。定坤丹不宜多用,回头还继续服那个草药吧。下楼时人不多,方丞说,几时用完了,我几时给你买。温柔得不可思议。西门恼不得、又没的应对,说:方丞,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很懂,只是装糊涂罢了。从前俩人闹别扭,他惯会使赖!你不理他,他偏理你;你不许他进自己的被窝,他偏进。床头打架床尾和,糊里糊涂间,别扭就烟消云散了。可现在怎能和青春年少时相比?两个经风历雨的成年人,前脚她向他贷款被拒,后脚他筹备亲事,回头却跟她来这种恍如旧时光的暧昧他才是在装糊涂罢?西门问:方丞,那天在金库是怎么回事?你当时接到的那个电话跟我有关对吧?既然遇上躲不开,不如解惑吧。他若回答,则解开一桩疑窦,他若不答,正好不欢而散。方丞答非所问:音音,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七年不见,再重逢几乎没有隔阂,和从前一样亲近。西门杏眼含嗔:我问你话呢。方丞笑了:你看。西门一怔,随即后知后觉,他俩重逢以来,明明身份、地位、境遇已是天差地别,但除了第一次见面有些生分外,之后一次比一次越界,不仅方丞一副热恋时的样子,连她言辞间也透着些不自知的不见外,这和一贯文静的自己简直判若两人。方丞说:七年前你刚刚不辞而别的时候,我总是害怕,怕再也找不到你,怕你遭遇不测,怕你我之间误会太深无法解开天知道我活了这么些年,那一年的时间就把一辈子的害怕都用光了。那天在金家首次见面,你故作生分叫我方先生,当时我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啊,从前,你只有刚开始追我的那一程子称我方先生,那时我们在长沙初遇,认识才三天,你还是个孩子,口上唤着方先生,心里却琢磨着如何把我吃下回忆很美,但当下也很好,相爱的两个人,炮火连天,悲欢离合,我们经过它们、离开它们、一件件抛在身后,一幕幕皆成过眼云烟,最终我回到了你身边,你回到了我身边。想想不是不感动。他俩走在劝业场的回廊中,楼上楼下的乐声和人声离他们很遥远,仿佛上辈子那么远,又仿佛他们和人群隔着一层毛玻璃,方丞娓娓说下来,声音那么轻,却字字真切。不觉间,他们已从后门出来了,市声荦荦,方丞问:怎么不说话,我就知道,我不说这些还好,跟你说这些,你就要端着,从前你也是这样。门口有人卖冰糖葫芦,他问西门:吃糖葫芦吗?≈lt;a href=”≈lt;a href=≈ot;/tuijian/guo/”≈gt;≈ot; tart=≈ot;_bnk≈ot;≈gt;/tuijian/guo/”≈gt;≈lt;/a≈gt;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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