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她便顾不上这一茬了,校役老远向她走来,说有位金太太打电话到办公室找她。她闻言纳闷,莫非是金家的哪位少奶奶?除了他家,她再不认识姓金的。回到办公室后,电话恰又打来了,是金家的二少奶奶,声音客气到几乎有点阴阳怪气。西门先生,福贵儿的课到今儿就停了吧,这一程子的酬金派人给您送到府上,就不劳您亲自来取了。西门的心猛地一沉!糟了!海东今天纳闷得很,三爷一大早把金先生请上山,二人在书房密谈了半天,到中午的时候,银行襄理也来了,还带了一沓合同书以及银行的公章,三人在合同上好一番签字画押,搞得他云山雾罩,直到中午送走金先生,他才试着跟三爷询问原委。三爷言简意赅,说:金家老宅抵押给远丞了。细节他就不消多讲了,其实,清早一接到关于西门昨晚与野男人过夜的那通电话,他就下了狠招,叫襄理紧急找了几家小报,放出当局要发型法币的假消息,不出所料地让市场发生了一上午恐慌,现在官方已经辟谣,不过金家的宅子已经到手了。而金先生虽然虚惊一场,但他的银根问题却也不是单靠那个假新闻能激发出如此恐慌的,而是早已经营不善在吃老本,即使没有今天这场闹剧,也很快就要前来借调了,方丞只是让事情提前了一些,以便在最紧要的时间拿到最需要的质押品,如果不是一上午把优质品抵押完了,以金先生的老实劲儿是绝不肯拿凶宅押给他的。眼下事情完全照着他的设计进行了,等西门办完事,金先生今早流出的银根也差不多回笼了,到时他把房子赎回,方丞既不用做那买凶宅的冤大头,又不费一文银子便圆了西门的意,两全其美。海东看他一个人在那里吞云吐雾地盘算着,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嘀咕着退出了,到客厅给黄春打电话。黄春,你上次说金宅被日本人祸害过,里面杀过人对不对?黄春说:没错,怎么了。海东说:三爷把那宅子接过来了,评估都没评估就做了抵押,这是昏了头还是怎的哪知黄春脱口叫好,说:这一招漂亮!海东一头雾水,什么漂亮!这就是冤大头啊。黄春没接他的话茬,而是由衷地赞叹三爷的精明,三爷早已怀疑那座宅子跟西门的案子有关,但如果专门上赶着去买,就多少透着点奇怪,尤其那还是一座凶宅,怎能不让人怀疑其动机呢?然而他做局让金先生发生头寸危机,金先生走投无路主动来抵押,他再发善心解围,反而顺理成章。三爷啊三爷,怪道从前人人说你虎视狼贪不择手段,此言当真不虚啊。黄春这边把一切头头道道都已理清了,海东那边还一脸浆糊,不过方丞可不给任何人寻思的时间,昨天也是自己轻信于西门,才落了个前脚被她从这里拿走钱、后脚就去找那个野男人的下场,现在他绝不要拖泥带水,必须一气呵成。海东还在客厅举着话筒等黄春解惑,就听到三爷在书房唤他,他连忙挂了电话走进去。
三爷说:给你派个差事。下山一趟,去西门家提亲。这么快?聘礼不齐备啊。无妨,现在就去!可是这么仓促万一西门不答应呢?不答应,就让她在一礼拜之内拒绝,过期不候!啊! 提亲贰啊什么啊?叫你去你就去!可是海东为难,哪有这样提亲的,还限时不候!他想细问一句,抬头便对上三爷鹰一样的眼睛,立刻噤口,好吧,三爷不讲道理起来有多不可理喻他是明白的,不过没有媒婆也成吗?那位乔太太拒绝了,大少奶奶也不可能,她正因为文兰小姐的事情生您的气呢。三爷说:老婆只能一个,媒婆要多少有多少,去打听一下,金先生找的是哪个媒婆,借过来!海东忍住没敢回嘴,三爷怎说就怎样吧,借媒婆至少比找一只不存在的围脖容易。西门音脚步匆匆,心神不宁地回到吉市口胡同,事情要糟!她回来的一路上不知把这句话反复了多少次。今日天晴得通透,连云也不见一丝,地上积雪开始化水,朝四合院走的这一路,西门那双陈旧的丁字头黑皮鞋的小高跟被水泡得有些重,不觉叫她更为烦躁。走到大杂院门楼时,一个干巴脆的大嗓门传出来:不是姓金的了,这回是姓方的,方,我的姑奶奶。西门一怔,急急进院,院内冯太太叉着腰,将她母亲堵在屋门口,喋喋不休,引得一院子的人探头探脑地观望。冯太太正说着起劲,看见西门音回来了,一把将她拉住。呀,大侄女,过来过来,有几句得跟大侄女私底下说。冯太太手劲大,标住她转了身,压低嗓门说:这几句千嘱咐万叮咛不让当着你母亲面讲,这位呐,他跟金先生不一样,豪横!他说了,姑娘你应就应,不应就给个准话儿,一礼拜为限,过期过期那叫什么来着,啊对,过期不候!≈lt;a href=”≈lt;a href=≈ot;/tuijian/guo/”≈gt;≈ot; tart=≈ot;_bnk≈ot;≈gt;/tuijian/guo/”≈gt;≈lt;/a≈gt;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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