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丞闻言想到了什么,想当年他到处找西门,在西南联大得知她父亲离职去了察哈尔一带,寻访过去后,又听说去了晋中地区,莫非想到这里,西门购买砒霜的那一幕出现在脑际,且她在想方设法接近苏明珰,他父亲就是明珠,所以她要杀人灭口!黄春看出三爷已经和他想到了一处,不禁道:三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说!三爷您对西门肝脑涂地,她从情感上一定是完全信赖您的,她不信赖的其实是方丞见他欲言又止,把话接过去了,人性的贪婪!商人的野心!你想说的是这个吗?黄春没答,而是道:三爷,当局下力气寻找明珠,明面上是在清剿汉奸,实际上是抗战掏空了军备,想要以此掩人耳目地找到那份数据。三爷低下头添酒,夕照的光影透过斑驳的窗格洒在他的身上,使得整个人朦胧起来,黄春有些拿不准他的想法,出口道:日本人和当局都拼尽手段想拿到那个成果,足以证明它的价值,如果拿它打头阵去做军火生意,势必能事半功倍,您三爷会抓住这次机会吗?他天生是个商人,做生意几乎成了他的一种瘾,一种难戒断的瘾,看到商机就如饿虎扑羊,一定要将好肉吃进嘴里,这次他能克服贪欲吗?黄春很想知道。但三爷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望向镂花窗,院子稍远的地方有两株梨花树,大少奶奶的敞厅掩映于一片雪白的梨云中,隐约可见女眷们正在打牌,衣香鬓影,模模糊糊忽然,三爷拿起红酒倒上,说:来,喝一杯!苏明珰昨天邂逅了长得好看功夫又好的小郎君,一整天兀自甜蜜,等傍晚回家时,整个人回归现实,又蔫儿了,想起洒了的情书,当真是发愁,为了躲西门老师,昨夜她硬是磨蹭到天色全黑才偷摸回到大杂院,进了小东屋便再也没敢出去,早上醒来又把情书忘得一干二净了,一睁眼便想见真哥哥,得,那就去见。打扮好后,等着和西门老师错峰出门,没想到西门老师今天走得特别晚,而且穿得奇奇怪怪,跟胡同里那两峰驮煤的骆驼似的,一看就不是去上课。不过这样也好,明珰就不用担心在辅仁遇到她了。于是明珰放心出发了,穿过齐化门、穿过东四十条、穿过什刹海一路跑,跑到恭王府附近时,便开始装瘸,拿出做绢花的纱条给脚踝裹了一圈又一圈,裹完后,自己低头端详一遍,肿肿的,很像受伤了的样子。蹲下去多此一举地把纱条打了个蝴蝶结,走了两步觉得不像样子,哪有给绷带打蝴蝶结的道理,于是解开。辅仁大学的院子里开着碗口大的玉兰花,煞是好看,她醉心地一面走一面张望,在甬道上跟一位戴眼镜的学生打听男舍所在,人家反手指向后面的一座二层小楼,说就在那里,她顺着所指看过去,这一看不要紧,立刻吓一跳,那座小楼的门首出来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正是那天在女中门口跟她搭讪的小流氓。
苏明珰没想到这种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竟然还是个大学生,不过再想想也不为怪,因为之前见他跟方团以及另几位女学生说话,好像是熟人,既是跟方团相熟,十有八九非富即贵。啊不对,他跟真哥哥住一个宿舍楼,那他俩十有八九认识,而他又认识方团,自己还是不要引起他的注意了,不然激得他找方团打探她,知道了自己是个汉奸娃,告诉了真哥哥怎办?想到此节,苏明珰立刻掉转头往玉兰树后躲了去,速度之快,简直堪比一阵小旋风。结果嗡咚一声撞在了一个人的胸脯上。对不起对不起呀,真哥哥!丫头,真是你呀。林海潮惊喜,他刚从外面回来,老远看见一个小小的背影,蹑手蹑脚地往宿舍楼张望,小辫子飞扬着,还有点像那日可怜可爱的小姑娘,赶上来想看个究竟,不料她猛地掉头跑,照直就扑进了自己怀里。真哥哥,你不上课的吗?苏明珰看出他是从外面刚回来的样子。上课啊嗨,说来话长,以后再细说吧,你刚才跑恁快,怎么脚伤已经好了吗?一点都不见瘸。呃那个苏明珰心想都怪那个花花公子,给她刚才一着急,连假装瘸子的事都忘了,现在装也来不及了,索性将错就错,对呀,我已经好啦,学习耽误不起呀,我得坚强啊,不能一点小伤小痛就娇气!林海潮被她这副身残志坚的小模样逗笑了,说:别不当心,伤筋动骨一百天,留神别落了病根。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瓶红花油,我刚去齐化门打算给你送这个,但走到附近又怕给你父亲发现不合适。啊?他刚才竟是去给我送药啊?明珰甜蜜极了,回头看看男舍那里已经没有了那个花花公子的踪影,更是放下心来,站在玉兰树下娇俏地道:真哥哥我不要,你功夫那么好,平时练功一定短不了磕磕碰碰,百泉红花油可是同仁堂的镇店之宝,有市无价,你自己留着!≈lt;a href=”≈lt;a href=≈ot;/tuijian/guo/”≈gt;≈ot; tart=≈ot;_bnk≈ot;≈gt;/tuijian/guo/”≈gt;≈lt;/a≈gt;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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