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综述已经是六年前的了,参考价值不是很大。”佟霖惊得一转头,就见林景舟斜靠着书桌,眼睑懒散耷拉着,微微翘起的下巴上隐约可见青色的胡渣。此时已经是夜间十二点半,但已经算是林景舟这段时间里回家较早的日子了。这一周里,林景舟都在赶预实验进度,经常性的白天进实验室,再披星戴月地走出来。对他而言,阅读文献已经是最低级的放松项目。他看起来随手抱起cell逗弄,看起来慵懒又困倦,随口一问:“准备得怎么样了?”佟霖指了指自己眼皮下的黑眼圈,瘪了瘪嘴,像是在兴师问罪,到底是谁选定的笔试内容。她闷声道:“就差没献身科研了。”林景舟笑笑,耸了耸肩,“这是你师兄定的选题,与我无关。”“就是那个……陆恒然。”佟霖心头一颤,这个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又把她拉回面试的那天晚上,她与余菲的对话,林景舟到底听去了几分。她抬头望去,林景舟仍含着笑望向她,像是在揶揄。她只好干笑着,随手在word文档打字掩盖自己的尴尬:“好巧。”“影响因子五分以下的文章可以不用看了,是在浪费时间。”林景舟切换了严肃的表情,手指关节在桌面敲了敲,节奏与敲击浴室门一致。佟霖知道这是难得请教的机会,她偏头克制自己停留在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的目光,集中注意力解释道:“其实最开始按照影响因子分类了文献,写到后面总害怕自己写的不全面,又把一些低分文章单拿出,想着快速过一遍。”“没必要。”林景舟斩钉截铁,“现在你时间紧迫,你得想清楚出这道题的人是想从这份review得到什么,自然不会是直接投稿杂志社。”林景舟简单一句话让佟霖醍醐灌顶,她确实在不必要的地方耗费太久时间,拖沓了进度。佟霖眼眸陡然亮了亮,“谢谢。”林景舟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揉揉眼睛,朝主卧浴室走去。这样的生活是有些累,林景舟在浴室里待了快一小时,才堪堪洗去疲惫。但他还有一篇在投文章昨日收到了拒信,还需要根据意见再次修改,重新投稿。洗完澡后,他就坐在佟霖对面办公室,书桌一分为二,一人一只猫,cell黏他,nature喜欢佟霖,互不干扰。佟霖时不时发出与nature玩耍的声音与键盘敲击声,等投稿邮件发出,再次抬头时,对面已经没了声音。林景舟一动不动注视着对面,佟霖的长发随意散在背后,静静地趴在书桌上,只露出后颈部这一处白皙的肌肤。她睡着了。
林景舟的喉结滚动,起身关了书房的灯,就着电脑屏幕微弱的光,走到佟霖身边,伸出手后左手放在肩胛骨处,右手放在关节后侧,弯腰轻轻一用力,双臂向上勾。佟霖以一种横抱的姿势躺在林景舟怀里。脚步在主卧门口停下。“佟霖。”他难得直呼大名。佟霖迷迷糊糊半眯着眼睛,就这浴室透过玻璃门的灯光隐约勉强抬头看清了林景舟的下颚线,鼻尖隐隐约约闻到了他身上的海盐沐浴露味道。他体温温度滚烫如暖炉,高温加速了气味分子流动,这样的味道比方在在桌边时更浓,温柔的海盐味道至此消失不见。与他表面的冷冽不符,也不似私下里温柔的一面,是一种成熟男人不加掩饰的霸道真实海浪味道。仍是困意盖住了理智,佟霖显然没有发觉这是一个怎么样的暧昧姿势。她下意识应道:“嗯?”林景舟没有回应,低头望去,贪婪地注视着在他怀里显得十分娇小的佟霖,闭着眼睛,微微卷起的睫毛轻轻颤动,冷白肤色上绯红异常,平稳的呼吸吹动睡衣 carn beach一夜未眠。在街道外仍是黑黝黝的时候, 从位于市中心的公寓出发,穿过昨日跨年狂欢过后的py广场,驱车四十分钟后就抵达了波士顿南部的carn beach。临近海边, 无需下车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海岸线,世界被一分为三,三分之一是雪, 三分之一是沙滩, 剩下三分之一是天空与海融为一体的深蓝。下车后打着手电筒支好帐篷,就躺在帐篷里闭眼小憩,喝光后备箱里的啤酒, 静静地听着潮起潮落拍打沙滩的白噪音。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消耗雪后的清晨, 直到太阳从海岸线升起的那一刻。走出帐篷。坐在沙滩上, 海鸥划过天空, 看着世界由深蓝、到浅蓝, 再到金黄。当太阳彻底升起,海浪、雪岸、礁石,目光所及之处,脚步触及之地全是金黄色。波士顿的冬天寒冷风大, 大风卷裹着一股薄薄的海盐雪松香味, 四周迅速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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