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能地抱紧沈既白,头抵着他的肩膀,大喊道:“你就不能慢点吗!你这纯纯是在报复!”他的声音沉稳,几乎快要淹没在风声之中,“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周歆肆无忌惮地放声大骂:“对!你听不清!你瞎了!”“胡说!”“这回你又能听清了?选择性失聪是吧!你这么双标你的耳朵知道吗!”“小声点!”周歆立刻闭上了嘴。山顶近在眼前,沈既白手忙脚乱地cao作一番,木鸢蓦然调转方向,朝枫林中的道观飞去。但它丝毫没有降速的意思,竟载着两个人直直地朝道观的外墙撞去!眼看距离极速缩近,下一刻便要撞上高墙,周歆紧紧抓着沈既白的胳膊,碎碎念道:“有没有搞错啊!不是撞山就是撞墙!你快停下来啊!撞上该被发现了!”沈既白的声音难得地慌乱起来。他急急道:“停不下来了!”话音一落,周歆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已经摔到地上滚了几圈了。罪魁祸首站起身来,脚尖轻点座椅,整个人在空中翻转一圈,落到木鸢的前面,掏出乾坤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飞天木鸢收回袋中。周歆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恨恨道:“你这技术哪是不熟练?是相当不熟练!”沈既白不咸不淡地崩出来两个字:“意外。”她斜眼瞪他,“……我怀疑你在内涵我。”沈既白:“并未。”周歆不信,“下次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沈既白道:“打过了。”她气不打一处来:“我说的是你推我之前!”沈既白道:“不能。”周歆:“?”她咬牙切齿地走到人面前,踮起脚,叉着腰,脸怼脸地发怒道:“你再说一遍?”沈既白垂下眼眸,对上她的视线时立刻移开了目光。他动了动唇,神色不大自然:“……根本来不及。”周歆转念一想,心道,确实是来不及。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她径自绕着外墙向道观后方走去,怼了一句:“有沈少卿的地方,不也是处处皆意外。”大抵是怕惊扰到观内的人,沈既白只低低地嗯了一声,没有反驳的意思,随即便默不作声地跟在身侧,步伐一致地绕向后院。上次从天上看,这道观是个两进院。前院中央有祭拜用的巨鼎,应是供奉三清真人的大殿。后院种着不少枫树,大抵是观主的居所。既然是奔着虚尘子来的,自然要直奔他的院子。走到后院墙边,望着三米高的院墙,周歆无奈地叹了口气。
沈既白轻声道:“得罪了。”言毕,他轻揽着她的腰,脚尖一点,几个起落便落在了后院正屋的窗前。松开手,他捅破窗纸,凑到纸洞前自顾自地看了起来。周歆照做,眯着眼睛向屋里瞧,映入眼帘的是悬挂得满屋都是的青铜铃铛。一位年轻的乾道背对着他们盘腿坐在正中央的草席上,双肩耸动,好像在做什么事。他面前的白墙上挂着一副老道士焚香图,与灵鹤真人供奉在密室里的那一副画一模一样!只是这幅画卷的颜色很淡很淡,看起来也很老旧,至少得有六七十年没有重新上色描摹过。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动,他忽而笑出声来,诡异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听起来十分慎人。“灵鹤,你还真是克我。”他猛然砸掉了什么东西,站起身来,抬手指着墙上的画像,不甘道:“凭什么他能安享百年,名誉双收,我却被困在这方外之地,凭什么?凭什么!”目光落在他脚边的龟甲上,周歆才明白他刚刚在做什么。他在龟算。角落里的青铜铃阵阵作响,虚尘子微微抬起手,青铜铃便停了下来。屋内乍然响起一位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痛苦,甚至都不太清醒:“……给我药,给我药!”“哈哈哈哈——”虚尘子笑出声来,越笑越癫狂,手指用力点着画像上的老道士,“你看,这么多人上赶着给我续命!你能奈我何?灵鹤能奈我何?”大笑半晌,他竖起剑指,低喝一声,“敕!”房内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纸扎人从房梁跃下,落在他面前,毕恭毕敬地接过白瓷药瓶。他剑指轻点纸扎人的眉间,炫目的白光乍起,晃得周歆睁不开眼。待刺眼的光线寂灭下去,那纸扎人的纸质衣摆已经变得十分柔软,自然垂落在脚边,褶皱纹路都栩栩如生。它的皮肤也变得生动起来,白里透红,五官焕然一新,竟与虚尘子一模一样!是幻颜术!纸扎人几步走到窗前,翻身一跃,消失了。虚尘子在屋子里转了转,手指摸过一个青铜铃,铃铛里传来一个声音。“下次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打过了。”不好!周歆这才想起,枫云观外墙的墙檐上也挂着青铜铃铛!虚尘子又在那青铜铃上点了一下。“我说的是你推我之前!”“不能。”声音回放到一半,虚尘子的头忽而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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