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东来嫌弃鄙夷又无奈:“怕什么,老爷我有什么能耐你是知道的,不会让你吃亏的,快去办。”钱管事唯唯诺诺,只好应是。得不到,就毁掉。何东来倒要看看,到底是地头蛇厉害,还是强龙厉害。在敖风的训练下,渔利口村民的精神面貌已截然不同,连曾经老弱的赵婆婆都挺直了腰杆,看人的眼神冒着凌冽杀气,即使没有钱管事的五个伙计,也没有外人敢轻易进村。钱管事的五个伙计依旧在此地设卡,阻拦外人,就显得有些多余,却没有撤岗的意思。村口的岗亭是赵来和赵老汉等人重新搭建的,岗亭不再是一个亭子,而是一座小土围,土围四面都开了窗,又可以遮风挡雨,又可以瞭望远处大道上南来北往的行人车马,若有可疑的人,便燃一道彩烟做信号,巡逻的村民便会警觉起来。老张头将马车停在岗哨边,沈芜与宋楼兰自行下车进村。何苦与断眉正在吃晚饭。他们的饭菜一向是钱管事派人送来的,有些村民瞧他们这些时日也算尽职,空闲时还帮他们拔草捉虫挖沟,有时也会送一份小菜给他们加加餐。今日餐桌上就多了一份酸辣萝卜头,看那色泽和搭配,应是胖婶端来的。两人与沈芜点头致意,何苦问道:“沈姑娘今日在哪里讲课,我与断眉换了班就去听,我们不要你的钱。”上沈芜的课,每人能得三文钱,起初何苦去听也得了这些钱,但最近他与断眉买茶赚了不少,思来想去都是得益于听了沈芜的课。是以,他们再拿沈芜的钱,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沈芜还是点头:“今日在赵婆婆家,你们来吧。”沈芜也没有说些别的,就是将悦来茶馆茶价板上的起起伏伏说给村民们听,提了几个问题。反应过来的村民立刻问道:“若是我们将手里的两千七百斤香片全部出手,那这个大泡泡一定会破掉,但我们何时出手呢?”王五道:“要是有人将我们的两千七百斤茶及时买入,是不是这个泡泡还不会破,反而会吹得更大?这样我们就不能将何地主打倒,拿回土地。”李三道:“哪个人有本事将这么多香片全部吃进,他不怕亏死他吗?若是我是有钱人,我遇到这种事最先做的应该是赶紧脱手。”这样有益的讨论,让沈芜很高兴,她提醒道:“你们不要忘了楚王这个因素,茶价高低不仅仅受实际因素影响,比如下雨,路远,水运等等,也受舆论影响,舆论影响甚至更大于实际因素。”一时间大家都沉思起来。断眉:“我们既需要楚王为我们造势,又需要楚王为我们控制住泡泡在它该破的时候破,这怎么能办到?”
楚王忽然成为了解题的关键,宋楼兰站在窗边,将外面的黑暗都遮蔽起来,屋内的烛火照亮他的全身,但看不清他的脸,他朦胧地脸上露出饶有兴味的表情,正紧紧地盯着沈芜,想看看她会怎么做,沈芜同时也盯住了他,还向他示意,似乎很确定他能左右楚王的决定和行为。宋楼兰一时疑惑,难不成她猜出了点什么?神色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有理有据==================沈芜的目光如同掉入潭中的一粒石子,荡开一圈涟漪,扰乱了潭水,但这深潭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宋楼兰:“楚王身边的卫先生会帮我们。”若是以往,他一定是似笑非笑,小酒窝隐隐挂在左颊上,一派玩世不恭的样子,但此时此刻他却显得尤为认真。连沈芜都觉得他正经了好多,竟让她生出“他很可信”的感觉。宋楼兰身上偶尔显露出的真诚气质,让她很陌生,不过她还是感激地对他点点头。她当然知道,光凭一个玉扳指是不可能收买到楚王身边的人的,她也从未想收买过谁,她只想要借他的影子。靠不上大树,但有一片树影就能让人以为是大树。沈芜管这叫借光。赵婆婆想法很朴实:“那可是王爷啊,会听一个下人的话吗?”宋楼兰吃了一瘪,想了半天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沈芜道:“婆婆,那个王爷不受皇帝重视,可以信奈的人必不会多,卫先生应该算一个。”赵婆婆心想这皇帝怎么也跟他们平民百姓一样,一碗水端不平,到不奇怪这个,只是问:“那卫先生为什么要帮我们啊?”沈芜:“他不是帮我们,他是帮王爷。这王爷不受宠,母亲又死得早,在朝中毫无根基,听说好几岁的人了才封了楚王的头衔,被踢到我们这穷乡僻壤,离长安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他也不是强龙,若是能借我们的手打压当地的势力,他为何不借?除非他能忍受一群乌合之众宵小之徒都蹦到他的头上群魔乱舞。”赵婆婆眼中的锋芒在看着沈芜时变得热切,当她解释这些时,赵婆婆格外专注,她不再像以前一样,听不懂的得过且过,而是直接发问。“傻姑,啥叫乌合之众啊?”沈芜倒也好耐心:“就是如何东来大地主,三生巷常三爷卜世仁这群人,无组织无领导,一通乱来的人,他们在一起说的好听叫联手,实则便是乌合之众抱团,虽有共同的目标,却互相猜疑盲目获利,横冲直撞的,看着很吓人,实际一击即溃。”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