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看看抱娴,又去瞧符津,总不敢说他鼓动这丫头去新夫人面前作死啊。想了想,还是取了个折中的法子:“抱娴姑娘不肯走,老奴正在劝呢。”管事的一边说一边给她使眼色,让她识趣些赶紧走,架不住人不把他当回事,抹着眼泪将手臂上的烫伤扯给楚逸轩看,娇滴滴道:“妾身好心给新夫人敬茶,可她非但不喝,还将滚烫的茶水浇了妾身满身,求督主做主啊!”“你让我做什么主?她是这后宅之主,惩治你便乖乖受着,忤逆主母还跑来我面前搬弄是非,满肚子坏水,拖出去打死都不为过!”楚逸轩攥紧指骨,一想到她跑去苏念卿跟前现眼就满肚子火气,这些人多半是皇帝赏的同僚送的一时养在府上从未收用过,可苏念卿瞧见了又会怎么想?这可真是糟糕透了。他揉捏眉心:“给你生路你不要上赶着作死!还不处理掉!”这人毕竟是皇帝赏的,管事的不敢擅自做主,只得用求助的目光去问符津,那人对他微一点头,大步撵上楚逸轩。楚逸轩拿余光瞥他:“她没那么大胆子?你干的好事?”符津倒是认的坦荡:“我就没见过谁家成亲第一日就分房睡的,是我怂恿她去嫂嫂面前找茬的,我就是想让嫂嫂知道,我哥哥顶天立地,不知多少人上赶着求哥哥垂怜,不是非她不可!”“我同郡主的事你不要再插手,”楚逸轩压着火气揪住他的衣襟:“让下面人都安分点,谁让郡主受了委屈,我要他的命!”“那你吩咐晚了,”符津满不在乎吊儿郎当道:“你别看我,谁让你俩成婚第一日就分房睡的,咱们府里的可惯会见风使舵看人下菜,比如逛个园子被刁奴为难,底下人办事不尽心,那可太正常了。”“把府中所有的婆子丫头杂役小厮全给我叫过来!”符津随口一句不要紧,大晚上的阖府的人乌泱泱全聚集在书房外,楚逸轩就坐在廊下,打量着阶下人窃窃私语。他问:“夫人今日都去了哪些地方见了哪些人?凡是同夫人有过接触的,站出来。”院中的人瞬间分成两拨,楚逸轩冷眼乜向前面那波人:“今日在何处同夫人有过接触,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指着最前面那小厮:“从你开始。”那小厮忽而被点名,惊慌道:“督主饶命,奴才就是个洒扫的,不过在庭前扫雪时远远的见过夫人一面,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啊!”“奴才只是在夫人出门时瞧见过夫人一眼。”……一连数人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后面那婆子抱着讨好楚逸轩的心思,谄媚道:“奴婢今日在梨园瞧见过夫人,她嫌梨园颜色黯淡,让折些红梅来添些光彩,让奴婢给挡回去了。”
“哦?”楚逸轩好似来了兴致:“怎么挡的?”那婆子拍着胸脯得意道:“奴婢说督主最是宝贝这片梨园,没有督主的意思,任何人不得妄动。”“你这老豺好大的狗胆,拿了她的身契,乱棍打出去!”楚逸轩起身,眼神在阶下众人身上扫过:“夫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谁让夫人不舒服,我就让他不痛快!”思及抱娴,楚逸轩又吩咐道:“以后我近身不要丫头伺候,仗着自己有三分姿色搔首弄姿心术不正的通通拿了身契打发出去,去买些干净机灵的新人回来,调教好了请夫人择几个得用的放在跟前侍候。”人人都传楚逸轩同苏念卿不合,可他这么一顿指教下来,府里众人唯唯诺诺,再也不敢轻视苏念卿半分。申斥完了这些人,楚逸轩特意挑了几支开得极好的红梅来,转身入了内院。知盏正拿了灯笼浸润这一片夜色,瞧见来人忙放下手里的活计上前见了个礼。楚逸轩瞥了眼房门,温声道:“漏夜叨扰,还请姑娘通传一声,看郡主这会儿可曾方便?”楚逸轩在书房训斥众人发卖刁奴知盏是听到了风声的,这会儿瞧这位新姑爷也不自觉带上了些尊崇,不管外界传言如何,他肯偏向自家夫人总归是好的。她眉眼含笑,虽是婢子,可举止言谈自带大家风范:“姑爷要见夫人哪里还用得着通传,您什么时间来都是使得的,只是夫人这会儿不在,姑爷不妨进去喝杯热茶,稍待片刻。”“郡主不在?”他语气中带上了些自己都不易觉察的恐慌,难不成是今日这些刁奴妄为惹恼了郡主,连家都不肯归了?也怪自己思量不周,让她受了那么些委屈。“姑爷进来歇歇脚,夫人出去总有一个时辰了,应当也快回来了。”她补充道。楚逸轩来不及听她细说,将手中红梅一股脑塞给了他,迎着风雪往外间去了。-------------------- 内人==============暮色四合,酒楼内却依旧热闹的紧,苏念卿临窗独坐,李塬双目赤红倚在门槛上,攥着衣袖,脚下的步子要迈不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谁给他受了委屈。苏念卿给他斟了杯茶,掀眼瞥他:“不是你让人送信请我出来的吗?你到底有事没?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她说着便要起身,李塬终于跨过了门槛,将人拦了下来,紧巴巴的吐出三个字‘对不起’。“你到底怎么了?” 苏念卿颇为不解,含着些戏谑半开玩笑道:“听说襄王殿下前些日子被皇帝下了禁足令,别是在府里关久了脑子给闷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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